讨厌我? 我他#妈还讨厌你呢!要不是得仰仗你们通明教的势力逃出杭州,姑奶奶现在就宰了你!不就长得比别人高一点、帅一点,整天摆着副冰山脸,好像全天下都欠你几万两银子似的,什么玩意儿! 上官无伋一边漫步闲逛,一边警惕地打量四周,心里早已将叶星辉咒骂了一百多遍。突然一抬头,看到了“留仙楼”三个字,便抬脚走了进去。 为了营救宫隐日,叶星辉前往通明教分舵调派人手,留下她与黑衣小鬼两人保护元泽林。可我们的上官大小姐哪里闲得住?等了一个时辰不见叶星辉回来,她便也找了个由头出来闲逛,还美其名曰:打探情报。当然,除了闲逛,她还有一个目的,那就是杀人灭口。你问杀谁?当然是那位替她解毒的神秘大夫了。前日她被鬼娃的毒鞭所伤,一度昏迷不醒,黑衣小鬼情急之下在一家药铺里找来大夫替她医治。也不知道这大夫是真的医术高明还是瞎猫碰死耗子,居然真的解了剧毒,救了她的性命。可到了第二天,他们的行踪便彻底暴露了。所以她绝对有理由相信,就是此人泄露了消息,害她和黑衣小鬼差点死在曹征手里。不杀了此人,如何解她心头之恨?何况当时她人事不知,难保黑衣小鬼和宫隐日这两个笨蛋没有透露其他消息,为了出逃大计的顺利实施,此人也非死不可。 先略施小计从黑衣小鬼口中套问到药铺的位置之后,她便不怀好意地找上门去,打算一不做二不休,把所有跟药铺相关之人都杀了灭口。谁知这药铺极小,只有一个四十来岁的掌柜,同时兼任大夫和伙计,黑衣小鬼请来的大夫就是此人无疑了。今日药铺大门紧闭,翻窗进去也空无一人,向邻里一打听,才知道这掌柜的极为任性,时常三天打鱼、两天晒网,今日一大早便关了铺门往东街的“留仙楼”喝酒去了。 这老酒鬼,还真逍遥自在!正巧,本姑娘今日心情不好,就先拿你开刀。我杀不了叶星辉,难道还杀不了你一个小小郎中吗? 哼!寒枫是这样,叶星辉也这样,本姑娘花容月貌,有这么讨人厌吗? 上官无伋摸着自己光滑细嫩的脸颊,一脸无辜地走进酒楼。正百思不解之时,一道颀长挺拔的身影自身边匆匆走过,不小心擦了下她的肩膀。 “你瞎了?”她杏目一瞪,伸手便扯住此人衣襟,“连姑奶奶都敢撞,想找死吗?” 对方低头道:“对不住,在下有急事在身。若惊扰了姑娘,还请姑娘海涵。” “海涵?”上官无伋轻蔑地一笑,“你冲撞了本姑娘,凭一句海涵就想敷衍过去?天下间哪有这么容易的事儿!你不是急着赶路吗?我现在就送你上路!” 她说着便将对方一把拎了起来,抬手便往门内摔去,同时抬起脚来,想要趁其摔倒之际再狠狠踩上两脚解恨。谁知对方一个后空翻,竟然稳稳地站住了。 呀,居然是个练家子? 上官无伋总算来了点兴趣,认真地打量此人。 这是一个二十多岁的年轻人,一副文弱书生打扮,身段修长、相貌清俊,虽然装束并不出众,却自有一股文雅俊逸之风采。最独特的是他的一双眼睛,漆黑如子夜、深邃若幽潭,神秘之中透出淡淡的忧郁,忧郁之外又隐含浓浓的哀伤。感应到她好奇的目光,这双独特的眼睛又起了一丝奇妙的变化,仿佛一道曙光划破无际的黑夜,唤醒了沉睡多年的精灵,原本深邃忧郁的眼眸突然变得澄澈明亮,仿佛一汪清水、一轮明月,让人忍不住想要去亲近。 “姑娘好大的力气,”他微笑着开口,声音轻柔而迷人,“是在下把姑娘撞疼了吗?” “没有。” “那就是在下挡了姑娘的路?” “也没有。” “既然都没有,姑娘为何如何生气?” “本姑娘想生气就生气,你管得着吗?”上官无伋一副蛮横无礼的无赖模样(此女尚不知自己为何惹人厌),“如果不想死的话,就马上向我赔礼道歉!” “姑娘想要在下如何赔礼?” “很简单,只要你学狗在地上爬一圈就行。” “只是不小心碰了姑娘一下,姑娘就要这样羞辱我吗?” “羞辱?”上官无伋哂道,“我只是给你一个活命的机会。反正要么当狗,要么当死人,你自己决定!” “为了一点小事,姑娘就要当众杀人?” “难道不可以?” 年轻人微微一笑:“当然可以。只是此处乃是酒楼,楼中客人众多,姑娘如此仗势欺人,就不担心会有人打抱不平吧?” “打抱不平?”上官无伋也笑了,目光缓缓扫视全场,悠然道,“你指望谁来救你?那个喝茶的胖子?还是旁边的行脚商?后者是窗边这两位娇滴滴的美......” 她一边说着,一边往窗边看去,突然全身一震,眼珠瞪得滚圆。就如她所描述的,此处坐着两位少女,身材娇小玲珑,衣着装束也极为相似,只是颜色不同,一是清雅淡紫,一个是明艳鹅黄,两人正低着头窃窃私语,一时看不清容貌,但她们肤白胜雪,想必是个娇俏美人。 然而上官无伋看得的并不是她们,而是她们对面桌上的...... “滚开!” 她一下推开前面的年轻人,抬腿就往前走去。在两位少女的对面,一位红衣男子临窗独坐。男子的年纪很轻,大约二十出头,正全神贯注地欣赏窗外的风景,完全没有留意到酒楼里发生的小小纠纷。鲜艳的红衣映着洁白无瑕的侧颜,额头上扎着一根火红的绸带,俊美无双。 那两位窃窃私语的少女时不时地看他一眼,显然是在评论他的长相。她们离得又近,目光又十分大胆直接,红衣男子却全然不以为意,表情始终平静如水,一副悠然自得的模样,似乎早已习惯了被人品头论足。可当她的目光也落到他脸上时,他却突然生出感应,转过身来。 比起他冰雕般的侧颜,他的正面更是完美得令人窒息。比俊美无瑕的面容更引人瞩目的,是他周身散发的洒脱与不羁,他就这么温柔地注视着她,微微扬起的嘴唇勾起一抹迷人的笑容,犹如此刻窗外的阳光,绚烂而夺目。 上官无伋一愣。 原来是真的! 黑衣小鬼曾说,是南宫绝救了他,还对他温柔地微笑,原来都是真的! “姑娘有事吗?”他柔声询问。 上官无伋呆呆地望着他。 是真的...... “姑娘?”红衣男子疑惑地看着她。 “我能不能仔细瞧一瞧你的脸?”她突然问。 红衣男子一愣之时,她已经伸手扣住他的下巴,紧接附身靠近,俏脸几乎快贴着他的鼻尖,就像欣赏宝物一般专心致志地打量这张年轻英俊的面庞。 “你能不能让我打一下?”她又问 与上句话一样,还不等红衣男子有任何反应,她已经高高地扬起手,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拍在他的脸上。 “砰!”地一声巨响,红衣男子连人带桌翻倒在地,碗杯摔个粉碎,酒菜洒了一地。 这一掌的威力又是何等惊人! 是真的...... “不好意思,”上官无伋动了动手腕关节,“其实我也不想打人,可谁让你扮成这幅德行,叫我看着碍眼呢?活-该!” 说罢一声冷哼,乌黑的长发一甩,就要扬长而去。 我说南宫绝怎么会突然行侠仗义起来,原来是个西贝货!你以为贴张□□,把自己易容改装成南宫绝的模样,你就真的变成南宫绝了?还穿上这么鲜艳的红衣,到处招蜂引蝶,什么玩意儿! “姑娘这是唱的哪一出啊?”她一转身,就迎上了那双独特的眼睛,正是方才撞到她的年轻人,“不是说要教训在下吗?怎么突然又打起别人来了?” “本姑娘突然有事要办,没空教训你。识相点就滚吧!”她高傲地说完,连看都不看他一眼,伸手就将他推到一旁。 不知是因为她轻蔑的目光,还是因为她粗鲁的动作,这双独特的眼睛似乎受到了侮辱,原本澄澈明亮的眼眸缓缓眯起,变得深邃而危险。随着他的眼神变化,四个行脚商打扮的客人突然站了起来,身形一闪,瞬间来到眼前,分东南西北四个方位将她围在中央。 上官无伋全身一震。 她这才发现这家酒楼有二十来人,各行各业、形形色色的人都有,三三两两、男男女女,喝酒的喝酒,聊天的聊天,一副熙熙攘攘的热闹景象。随着这四个行脚商起身之后,原本喧杂的酒楼突然变得鸦雀无声。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到她的身上,世界安静地仿佛能听到她的心跳。 是埋伏! 她心中一凛,猛然回头看向红衣男子。后者不知何时已经坐了起来,正在手背轻轻拭擦唇角的鲜血,如美玉般莹润无暇的面颊高高肿起,五个指印鲜明可见。面对她困惑而复杂的目光,他只是微微一笑,说不出的洒脱迷人。 难道他也是来杀我的? 是谁主导的一切?是他?还是那个药铺掌柜?还是...... 她看向这个背对她的年轻人,突然发现他修长文弱的背影说不出的危险。正当惊疑不定之际,门外传来了一阵急促而整齐的脚步声,无数劲装配刀的大汉自门外潮水般涌入,将原本就热闹的酒楼围得水泄不通,紧接着一个矮小精悍的中年汉子穿过众人向她走来。 上官无伋的功力瞬间提升至最顶峰。 “呦!这不是昨晚大闹万胜赌坊的姑娘吗?”中年汉子对她嘿嘿一笑,“姑娘昨夜可神气得很呐!” “你是万胜赌坊的人?”上官无伋一瞬不瞬地盯着他,“只不过打伤你们几个人,用不着这么大阵势吧?” “姑娘说的哪里话?都是道上混的,兄弟们技不如人,吃点亏不是应该的吗?实不相瞒,在下很佩服姑娘的身手与胆量,若姑娘不嫌弃,还想与姑娘交个朋友哩!听说姑娘近日常与一个蒙面小伙子在一起,可否一并介绍给我们认识?” “你到底是找我还是找他?” “明人不说暗话,在下找的既不是姑娘,也不是他,而是二位身后的某个人。姑娘冰雪聪明,自然知道该怎么做吧?” “如果我不够聪明呢?” “那就太遗憾了。”中年男子缓缓说完,突然打了个响指。 “锵!”“锵!”“锵!”兵器出鞘声不绝以耳,随他进来的劲装大汉全部拔刀出鞘,严阵以待。与他们形成对比的是,酒楼的其他客人却还是安安静静地坐着,这诡异的气氛反而比冰冷的刀锋更教人胆战心惊。 “啊!”女子的惊呼声传来,方才还忙着打量美男子的两位少女早已吓得花容失色,慌慌张张地往上官无伋身边跑来。刚一靠近她的身边,这两具颤抖的娇躯便霍然分开,两把薄如纸张的软刃从她们的衣袖中滑出,一左一右绕向上官无伋的腰肢。 寒光亮起,杀气乍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