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谁?” 面对突然出现的神秘男子,黑衣小鬼快步上前,本能地挡在上官无伋身前。 神秘男子没有回答,冰冷的目光落到上官无伋的脸上,淡淡道:“这个问题她可以替我回答。” 面对黑衣小鬼疑惑的目光,上官无伋只觉得头皮发麻、手脚发软,一时竟说不出话来。好半晌,脸上才露出一个苦涩的笑容,叹道:“连大名鼎鼎的叶星辉叶左使都不认识,你也太孤陋寡闻了吧?” ——这位冷酷的帅哥不是别人,正是曾经和她交过手的通明教左使叶星辉! “叶星辉?”黑衣小鬼显然也听过他的大名,戒备地抓紧刀柄,厉声问道:“你来这干什么?” “当然是为了元泽林。” 黑衣小鬼全身一颤,脸色变得煞白:“你把元老师怎么了?” “你急什么?”上官无伋轻轻撞了下他的肩膀,向他使个眼色,“来者皆是客。我们总得听叶左使把话说完吧?敢问叶左使是一个人来的吗?” 面对突然出现的不速之客,她的震惊程度绝不亚于黑衣小鬼。毕竟半个月之前,她才被这位通明教的左使率众打成重伤,至今还心有余悸。对于叶星辉的身手以及冷酷,她都有着真切的体会,即便单打独斗,她也未必是对手。但她毕竟久闯江湖,应变能力与心理素质都要远非黑衣小鬼可比,当下便明白不是震惊的时候。她一边说着,一边转换方位,来到叶星辉的左侧。 黑衣小鬼会意,随即闪到叶星辉的另一侧。两人一左一右,封住他的去路。 来者不善,善者不来。 为今之计,只有放手一搏了! 叶星辉纹丝不动:“一个人又如何?你们还想杀人灭口吗?” 上官无伋冷笑道:“不是灭口,是逼供。在你临死之前,总得先交代你是怎么找到这的吧!” “你们在杭州城只有两处地方可以躲藏,我在另一处找不到你们,自然就找到这里了。” 上官无伋与黑衣小鬼同时又是一震。 “你怎么知道?”后者忍不住问。 “是我给你们安排的住处,我怎会不知道?” 上官无伋询问地看向黑衣小鬼。而黑衣小鬼却在看着叶星辉,神色变得有些复杂,迟疑道:“你是......” 他的话还未说完,一样东西已迎面扔来。黑衣小鬼接在手中,竟是半块铁牌。 “这是什么?”上官无伋疑惑地问。 “是联络信物。元老师曾告诉我,会有人在暗中相助,并通过暗号为我们安排路程和落脚点。”黑衣小鬼说着从怀中掏出另半块铁牌,将两者放在一块。断痕完全吻合,拼成一块完整的铁牌。 “通-明?”上官无伋看看牌上的字,又看看一脸平静的叶星辉,表情半信半疑,“你就是在暗中相助的人?” 叶星辉冷冷地瞥了他一眼,不答反问道:“元泽林说请了两位好友帮忙,怎么会是你们两个小鬼?” “我们不是小鬼!”黑衣小鬼抢着道,“是我父亲命我来保护元老师的,他与元老师是故交。” “这么重要的事,就派了一个小鬼?” “说了我不是小鬼!”黑衣小鬼顿时被踩到了痛处,高声道,“正因为我父亲看重此事,才会派我来的!你再以貌取人,别怪我对你不客气!” 叶星辉静静地看着他,冷漠的目光慢慢变得温和,点头道:“你父亲也许是个讲义气的朋友,但另外一个就未必了。” 上官无伋瞪大眼睛:“什么意思?你想说我老哥不讲义气吗?” “不错。” “你凭什么这么说?你没看到他把自己的亲妹妹都派来帮忙了吗?” “帮忙?”叶星辉看向她,目光又恢复了一贯的冷漠,“你是来帮忙的?” “废话!” “那你可否告诉我,你昨晚去了哪里?” 上官无伋一愣,神色变得有些尴尬。 “你去哪了?”黑衣小鬼急忙问道。 “我当然去找宫隐日了。你没看我都快累死了吗?找了整整一夜呢!” 叶星辉冷然一笑:“你的意思是在赌场找了一夜?” 黑衣小鬼闻言一震,猛然盯着她。 “赌场怎么了?那可是三教九流汇集之地,最适合打探消息了。当然,为了避免引人怀疑,我只好勉为其难地赌了两局。”她说着偷偷地瞄了眼黑衣小鬼的脸色,又补充道,“我发誓,我真的就堵了两局。我从来没赌过,根本就是做做样子......” 叶星辉冷笑道:“从来没赌过的人,为何连庄家用了节筒都能知道,还为此大打出手?” “你怎么知道?难道你也在那?” “在全城最大的赌场闹事,我想不知道都难吧?闹完事之后,居然还有胆继续赌到天亮。要不是我帮你善后,你以为你还有命回到这里吗?” “有人跟踪我?”上官无伋心里一惊,嘴上却道,“我是故意这么做的,就是想把对方引出来,好趁机套问宫隐日的下落。我说怎么没人上钩呢,原来是你从中作梗!真是狗拿耗子,多管闲事!” “什么是节筒?”黑衣小鬼突然问。 “节......节筒?”上官无伋一愣。虽然她努力摆出一副理直气壮的模样,但被叶星辉连翻逼问之下,难免有些心虚,脑子也不似方才灵活了,乖乖答道,“节筒就是一种假骰子,里面灌铅等金属,比一般的骰子重。这样庄家就能随心所欲地控制点数,稳赚不赔了。” “你从来没赌过?” “对......对啊!那个很容易分辨的,你只要仔细听骰子滚动的声音。” “你没有找过宫隐日?” “当然有!我一直在打听......” “住口!”黑衣小鬼一声怒喝,双目射出愤怒的火焰,“你以为我是白痴吗?” 上官无伋只好住嘴。强词夺理、颠倒黑白本是她的专长,可一见到黑衣小鬼眼中的怒火,她却乖乖变成了哑巴。正是这团怒火,曾经在最危急的时刻救了她的性命。 “对不起,”黑衣小鬼突然又冷静下来,把正等着挨骂的她吓了一跳,“我忘了你的精神不太稳定。也许你真的累了……在发生那样的事之后。” 上官无伋惊讶地看着他。 “叶左使,”黑衣小鬼转向叶星辉,“既然你已来了,就请帮忙照顾一下她和元老师。我出去办点事,可能晚点回来。” “你不会要去找宫隐日吧?”上官无伋急忙拉住他的手臂,骇然问道。 黑衣小鬼点头。 “你疯了?他根本无关紧要!用不着为他送死啊!” 黑衣小鬼正色道:“朋友就是朋友!没有重要与不重要之分。我能为你拼命,自然也会替他去死。你再说这种话,别怪我翻脸无情!你先休息吧,我会尽快回来。” 他说着甩开她的手,转身就走。 “她说的没错,”叶星辉终于开口,“凡事要以大局为重,宫隐日的生死并不影响本次行动。” 黑衣小鬼似没有听到一般,径自往前走。 上官无伋赌气似地咬着唇,就这么直直盯着他的背影,心里十分不是滋味。 正是这个消瘦坚强的背影,在强敌出现时总是不依不饶地挡在她面前,也正是这个背影,让她第一次体会到友谊的可贵。她不关心宫隐日,也不关心元泽林,可眼前的黑衣小鬼呢?她也能眼睁睁地看着他去送死吗?如果不能,她又该怎么办呢? 跟他一起去救宫隐日,跟他一起去送死吗? 如此舍己为人,可不是她的行事作风...... “我有办法救他。”叶星辉也在看着他的背影,淡淡道,“通明教在城中设有分舵,只要我吩咐下去,相信很快会有眉目。” “真的?”黑衣小鬼终于停下脚步。 叶星辉点头:“想要救人,就要制定详细的计划,轻举妄动只会打草惊蛇。这件事就交由我来办,你稍作休息,日落之前必须离开杭州。” “你有把握救出宫隐日?”黑衣小鬼问。 “我保证。” 黑衣小鬼迟疑了片刻,终于拾起地上的包袱(里面是上官无伋偷的衣服),默默地往对旁边的屋子走去。直到他的背影消失,上官无伋才长长呼了口气,心有余悸地向叶星辉道:“总算把他劝住了。真是头倔牛!” “他是个不错的小伙子,也是个难得的朋友。” “他是小伙子,那你是老头吗?干嘛这么老气横秋的!昨晚真是你帮我脱身的?你怎么不早点来帮忙?” “我原本不打算出面。但据探子回报,保护元泽林的是两个小鬼,其中一个的相貌特征还跟你很相似,我才不得不来到杭州。” “你这是什么意思?我有那么差吗?” “你是什么德行,你自己最清楚。”叶星辉一声冷笑,“真怀疑你大哥安的什么心!他不知道有你帮忙,元泽林只会死得更快吗?” “随你怎么说,本姑娘才不跟你一般见识。”成功劝退黑衣小鬼,上官无伋的心情实在很不错,面对他的冷嘲热讽,居然还笑得很灿烂,“其实我知道,你这张冰山脸都是装的。居然这么容易就被黑衣小鬼感动了。哈!还以为你是铁石心肠呢,原来是刀子嘴、豆腐心。” 她一边甜甜地笑着,一边伸出手,像个老朋友般搭着叶星辉的肩膀,问道,“对了,通明教为何要保护元泽林?是跟你们的教主严千负有关吗?放心!我们现在是一条船上的人,你有什么事都可以和我商量,我一定帮你出主意的。” “我只希望你明白一件事。” “什么事?” “我的确不讨厌这个小伙子,但不代表我也不讨厌你。”叶星辉冷漠地说完,连眼角都不瞥她一眼,一下甩开搭在他肩膀上的纤纤玉手,大步走开。 上官无伋的笑容只好僵在脸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