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光旖旎,三月初莺飞草长。景益在家将多日养贪恋了好几日的悠闲时光。唯一美中不足的就是刚想动一动,身后便疼得慌。好在兄长宽宥,没有如平日般要求练功。景谦日日帮忙上药,加之景益本身愈合能力强,不用几日,身后的伤就好的七七八八。 休沐的几日,景谦白天在景益房中陪着他讲武林趣事,兄弟俩时而嘴上过招。两人闲暇时常切磋武艺,但这几天景益身子不便,两人只能借嘴武斗。景谦少年时受过江南名侠江涟越指导,而景益则是学遍名家,更是被江湖上成名已久的苏铭中收为入室弟子。景益武功由苏铭中亲传,六扇门中又藏有众多武林门派的经典秘籍,外出游历的两年也见识不少。而景谦虽未曾闯荡江湖,但习武勤奋,师出名门,而且经历战场厮杀,对敌经验丰富,若要论起来可跻身江湖一流高手之列。 如今景谦对付景益已经胜少负多。景益武艺进步之快着实让兄长心生宽慰,但景益几次败北都因对敌经验不足所致,顾首不顾尾。景谦心想何时有时间要让弟弟多于羽林卫中藏龙卧虎的高手过招。景益确实对武功的悟性足,也肯下苦功。但武功高低讲究循序渐进,稳扎稳打。景益毕竟年轻,若假以时日在武林中也将成为一代成名人物。 景益在屋中闲了几日,自觉伤痛好了许多。一日清晨,天光乍亮,景益早起,在屋外院子中拎起□□耍起一套枪法。十八般武器景益都略通一二,说到最趁手、最心爱的武器就是——银枪。使枪者多见于战场,而江湖少有。一寸长一寸强,马上争高下。有“百兵之王”之美称。景益练枪正巧碰到值夜回来的景谦,景谦立在一旁看着,不出声不打扰。 只见枪尾点地,景益右手一送,锋利的枪头刺破天际,景益无意识地勾起肩膀,迅速收手,后退鸦雀步而左崩枪,亦退亦拨,地上沙石被内劲搅的飞扬尘土。熟知枪法者当知,银枪之魄力当在马上最为显著,而景益双足而立却有万夫莫开之势。银枪一摆,犹如千百影子盈盈缠绕,景益使枪的另一优点在于轻功卓越。他纵身一跃竟能有彪猛大汉肩膀之高;脚法变化让敌人防无可防。景益心思全在枪上,直到侧眼余光看到兄长身影,这才舞完剩下半招停了下来。 景益停下枪,乖巧地叫了声:“兄长,早安。”景谦走过去,眉目间皆是赞许。但是景谦近了抬手一拍景益后背,景益感到力度颇重,心道不妙,又是那个老毛病。景谦道:“沉气沉气,运枪之时若肩膀耸动就是气运不畅,枪推出去力道不足,后劲伤己。说了多少遍,怎么改不了呢。” 景益低头称是,景谦缓了语气,笑道:“要是被你师父看见,你今天一天就光练这一招了。”景益点点头,好几次都是这样,心中明明白白知道要改,可到了手边就还是原来的动作。习武之人一招一式皆是习惯,多少次生死都是这如同本能的习惯间的比拼。景谦说道:“再来一遍。注意改过来”说着就往后退,将院子方圆之地留给小弟。 景益提枪就来,心里提醒自己送枪一招切勿有失。□□在手,送出去枪头锋利,但景益心中一边思考,一边控制行为,动作不禁慢了半拍。一招过后,景益停下看向兄长,兄长刚从宫中回来,一身盔甲还没来得及换。只见刀光一闪,景谦刀已出鞘。景益未占先机,一时间只有招架之力。身姿转化,银枪御敌,片刻便转了形势。景谦在宫中值班一天一夜,十分疲倦,而景益刚醒,全身的力道,此时兵器相接,刀不敌枪。景谦收了阵势,景益也马上停了下来。 适时,正是天光大亮,日出东方。 景谦赞道:“不错,功夫进步不少。” 景益倚枪而立,像是英姿飒爽的少年侠客。他摸摸耳朵,低头笑了。景谦出手其实是想看看他的伤痛如何了,景益耐不住成日窝在床上,耐着痛也要下来走走。但过招之时,动作是骗不了人的,景益动作流畅,身后已无大碍。 景谦少见景益孩子模样,又道:“那今日,某人要去找厉川师父有事儿了。”景益想起还有十下板子要去找师父领罚,悄悄叹了一口气,看向二哥。心想,要是当日皇上不赐宴,自己晚上少吃一顿饭,二哥不知道此事也就过去了,偏生皇上想到姑母,要与家臣同席吃饭。哎...... 景谦看景益模样笑了两声,问道:“早饭用过了吗?”景益摇头,景谦说道:“等我一会儿,我换件衣服便与你一同吃饭。” 景益在院子里又练起刚才一招,试了几次总觉得行动速度还是有所减缓,不知哪里有问题,心想今日要去找师父请教一下,又想到这一招“铁索横江”招式的问题师父说过多次,有时练习更是避开此招,避免遭师父骂,今日要把这问题一次性解决了。 景谦不喜铺张,家中饭菜都十分简单。念念多年来也早已习惯,家中诸事皆是以简为主。 早饭时,景谦想到皇上曾提过要景益随军北征,也不知将景益安排在哪里?景谦最希望小弟能安排在羽林军中,一来,羽林前卫保护皇上安危,相离战场较远,不如前锋军队那般直接;二来,战场凶险,小弟在自己眼皮底下还能安分些;三来,永乐将才,景益跟在皇上身边定能学到不少。小弟聪颖,若是真能有如此境遇,前途不可限量。但是,景谦摇摇头,心想,此番出征,大抵是皇长孙要求景益相随左右,若要和皇长孙一起,两人皆是少年心性,万不要出事才好。 景谦思索一番,要提点一番才能安心。语气平和的说:“圣上亲征,定下了三月十一整军出发。把你安排在何处的旨意还没下来,你安心等着。但为兄有几件事要同你说清楚。” 景益嘴里正嚼着东西,一双眼睛好奇地看着景谦。 “战场险恶,兄长适时无暇顾你。你自己照顾好自己。”景益连忙点头,又听景谦说道:“你首次进战场,一切行动听圣上统一调度,切忌私自行动。到时候没有人救你。”景益吞下食物,喝了口茶,说道:“知道了,哥哥!”景益说话犹如撒娇,景谦只怕他没有将自己的话听进去,又多嘱咐几句说道:“绝对不可以仗着武功高强,无故致自己于危险之中。战场上一切都有可能发生。”顿了顿,语气不禁严厉起来说:“在皇上或者长孙身边,不求你如何立功,只要求你在诸将身边多听、多看、多学。若真轮到你上战场厮杀,拼尽全力活着回来。若是因逞匹夫之勇受了伤,别怪我到时候,不顾你伤势,手下不留情。” 景谦语气严肃,摄住景益,一时之间不知如何答话。兄长一向如此,事事操心。景益觉得自己绝不会不听旨意,肆意妄为,更不会受无缘无故的伤,都不知道兄长何出此言。一时无语。念念见景益眼神发愣,轻笑一声,拍拍小弟的胳膊,说道:“小弟知晓了,绝不私自行动,绝不逞一时之勇。一定要安安生生的跟哥哥回来。”念念语气温柔,话语犹如春风,景益咽了咽口水,规矩地答说:“小弟谨记哥哥教诲。” 景谦心中隐隐不安,不知道是因为小弟第一次上战场,自己心中多虑;还是因为京城局势暗波涌动,担心对徐家有未知的影响。刚才话稍微重了些,发觉自己对小弟太过严厉了。其实景益自己心里清楚该做什么,不该做什么。想到弟弟今早提枪而起的蓬勃英姿的样子,真有几分少年将军的风采,自觉骄傲。咳了一声,语气也学着念念变得柔和起来,说道:“你这几日在家里读读兵书。赶明儿,我有个东西要送给你。” 景益心生喜悦,满脸谄媚的笑:“哥哥要送我什么东西啊?”景谦见他模样有心要吊他胃口,回答:“到时候你就知道了。”景益满心期待,想到什么,说:“哥哥,今日,我要出去一下,前几日,皇长孙让我去找他,我一直没去呢。” 景谦嗯了一声说:“早去早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