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入夜,天空还隐约可见一点黛青的颜色。位于京城最大的广元酒庄地下一层的赌庄此刻正是热闹的时候,人声沸沸扬扬,有人面露窃喜,有人抓耳挠腮,有人四平八稳,每个人脸上的表情都不相同,不变的是眼里掩不住的欲望。 柳随径自来到柜台前,掌柜的不在,一个小二模样的人在柜台前守着。小二打量着来人做工精致的长袍,脸上笑开成菊花状,“这位公子,您要多少的筹码?” “我不要筹码。我要见你们当家的。”柳随露出一个温和的笑容,“告诉你们当家的,柳随想见他一面。”说起来,这赌庄的当家还欠他一个人情。 当初,一群小混混不知受了谁的指使,来这赌庄挑衅闹事,当时赌庄的当家不在,那群混混砸了赌庄不少的东西,一时人人惊惶四散,掌柜的嚎着嗓子拦也拦不住。 柳随正好和巡城史在楼上喝酒,他本不是多管闲事的人,但是楼下的动静实在太扰人。这世道,果然还是官牌好使,他站在楼梯的扶手处,官牌一亮,端的是威风凛凛,那群混混倒是识时务地散了。 他倒也没把这件事情放在心上。后来,赌庄的当家回来,问明事情的经过,便差了小厮过来,说算赌庄欠他一个人情,以后有需要的话,可以帮他一个忙。 柳随从未曾亲自见到过那位赌庄的当家,但据说他长得端丽妩媚,笑起来如同稚子,但却能在谈笑之间,眼都不眨地让人砍下欠债的赌棍的双手,还说,“他要这双手作甚,反正只会拿来败家,还不如剁了拿来抵债。”想来也是个狠角色。 那个小二点点头后,转身去了后院。不到片刻的功夫,便折返了回来,“柳公子,我们当家的就在后院,沿着这个走廊直行两百步左右,然后右转,当家的在第二个房间。我还要看着前面的柜台,就不陪着公子过去了。” 柳随笑了笑,表示理解。刚掀开帘子,就发现这后院其实别有洞天。点点的灯笼高高低低的挂着,刚好可以看清脚下的路,但又不会像前院一样显得灯火通明,倒显出了几分幽静来。等转过走廊,灯火更为幽微,几乎看不清脚下的路。不过柳随很快便到了第二间房,房间里的烛火正旺,依稀可见一个身影倒映在窗棂上。 “秋当家,我是柳随” ,柳随轻轻敲了敲门。 门内的人低低说了一句什么,很快就有小厮打开门,迎柳随进去。 秋白很随意地卧在榻上,听见柳随进来,漫不经心地放下了手中的书,抬眼望向来人,忽然眼中多了一些说不明的探究意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