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 39　　杜可仁一直说自己没事儿了，执意陪着爸妈出门散步，又聊天儿聊到很晚。尽管他这么说，第二天还是没起来床。　　人上了岁数，觉越来越少，天蒙蒙亮，杜宪就起来晨练。不放心儿子，悄悄进了杜可仁的房间，看他安安稳稳睡着，放心不少。顺手摸了摸他的额头，一颗心又提起来，这小子发烧了。杜宪拂开他额前的头发，额头有点潮，脸色也泛着红，不仔细看还以为气色很好。　　这时候蒋惜眉也起来了，看杜可仁房间门开着，顺便进来看看。　　杜宪冲蒋惜眉比了个噤声的手势。她见杜宪皱着眉，问道，“怎么了？”　　“发烧了。”　　蒋惜眉也摸了摸杜可仁额头，“这臭小子，非得逞强。”　　杜宪拉她出去，“让他睡吧，我给他做点吃的，吃了饭好吃药。”　　　　琢磨着杜可仁发烧胃口不好，杜宪煮了点猪肝瘦肉粥，好歹有点滋味儿。端了一小碗粥放到杜可仁床头，杜可仁还没醒，面朝里蜷缩着，呼吸潮热。　　杜宪坐在杜可仁床边，拍着他的背，轻声叫他，“儿子，醒醒。”　　杜可仁动了动，没醒过来。　　这是累得狠了，在家里又踏实，睡着了叫都叫不醒，杜宪怪心疼的。大手胡噜着杜可仁的脑袋，怎么着也得起来吃点东西把药吃了，于是接着叫他，“可仁，醒醒，来，起来昂。”　　杜可仁终于睁开眼睛，翻过身子，迷蒙地看着杜宪，混混沌沌地叫了声“爸”。　　“哎，”杜宪拍拍他胳膊，“起来吧，你发烧了，起来吃点东西好吃药。”　　杜可仁撑着自己坐起来，胃里难受，头也疼，皱着眉道，“我睡一觉儿就行，你们别折腾了……”说着去摸手机。卧室里拉着窗帘，杜可仁以为还是半夜。　　“行什么行，都睡一宿了。”杜宪往他腰后垫了个枕头。　　这时候杜可仁也看清手机，都早上七点多了，心下一惊，待会儿上班要迟到了。这么想着就要翻身下床。　　杜宪摁住他，“给你请假了，在家歇天。”　　杜可仁惦记着队里没完的一堆案子，急着说，“爸，我……”　　“行了，你周叔儿都准假了，给我在家老老实实歇一天，明天好了就让你去。”杜宪难得板起脸。杜可仁没办法，假都请了，不去就不去了吧。只是心里还惦记着案子，琢磨着待会儿给孙其成和童浩打个电话交代一下。　　杜可仁老实下来，杜宪也就舍不得跟他着急了，抬抬下巴指指床头柜上的粥碗，“在这儿吃还是起来吃？”　　昨晚睡觉前杜可仁就胃疼，吃了两片药，勉强睡着了，这会儿醒了也没觉得好些。他胃里难受着，不想吃东西，又怕爸妈担心，只好妥协，“我起来，爸您甭管了，我自己吃。”　　其实杜可仁挺烦的，这段时间动不动就病了，自己都觉得麻烦。他轻易不愿意跟局里请假，不仅是因为不愿意让人觉得一个大男人一怎么着就请病假，更是因为本来队里活儿就多，他再请假偷懒儿去，其他人负担就更重了。心里烦，杜可仁更不愿意躺在床上，跟个危重病人似的。　　　　杜可仁硬逼着自己吃了两口粥，然后老老实实地按蒋惜眉的“医嘱”吃了退烧药。　　平时忙得脚不沾地，突然一闲下来还真不知道应该干什么。退烧药吃下去，温度降了点，整个人也舒服了许多，杜可仁靠在沙发里，百无聊赖地划着手机。　　给孙其成和童浩分别打了电话，交代好他手里的事儿，顺便又被两个人轮番“慰问”了一遍。顺手点进队里的微信群，也是站队形的“杜队好好休息，不用担心工作”，弄得跟他快挂了似的，还得装模作样地回复“谢谢大家”，附带个笑脸和玫瑰花。杜可仁又好气又好笑。　　队里忙，一时间没人搭理他，杜可仁随手打开新闻APP。最近一直忙着杀人碎尸案，吃饭睡觉都是奢侈，更别说上网闲逛了。　　这一打开新闻，头条就吓了他一跳。封面图赫然是宋轶岚在秉安中院法庭上提起公诉的照片，“市检察院徇私办案，司法公正何在？”标题煽动性极强，后面的小火苗红彤彤的，标志着新闻热度。　　杜可仁皱着眉点进去。　　是顾随东故意杀人案。杜可仁听说过这个案子，案发有一段时间了，是隔壁陈队办的，没经杜可仁的手，但由于当时这个案子关注度挺大高，大家七嘴八舌地传，他也了解了个七七八八。杜可仁草草地扫了一遍案情简介，内容和他当初了解的差不多，但行文、用词却很富有煽动性和感染力，跟看案卷的感觉完全不同。　　杜可仁并不排斥媒体监督，但是对某些夸大事实、煽动舆论的报道极其反感，有些报道看似客观中立，实则极有倾向性。　　杜可仁耐着性子继续往下看，果不其然，简短的案情叙述之后，就是关于前几天第一次开庭的报道，重点就在于检察院提出的量刑建议，一死刑，一无期，看这篇报道的语气是为顾随东鸣不平。庭审情况杜可仁不清楚，不知道报道是不是失实，不过想来量刑建议这么大的事情应该不会搞错。　　就杜可仁知道的情况而言，他其实也觉得检察院这边提这个量刑建议有点重，应该考虑女方持刀挟持的因素，酌情减轻刑罚。　　但看到最后杜可仁却差点把手机拍在桌子上，蹭地站起来，“狗屁！吃饱撑的净瞎TM哔哔！”　　最后一段公然报道：　　“据知情人士爆料，担任本案公诉人的宋轶岚检察官，前不久曾遭遇情感挫折，其同居人疑似有出轨倾向，这与本案量刑过重是否有关仍未可知。同时不排除其收受受害者方某家人贿赂的可能性。”　　下面还有一行小字，“本文仅代表作者观点，与本站立场无关”。　　蒋惜眉听见客厅里的动静，从阳台走出来，杜可仁那么愤怒的样子倒是很少见。“怎么了？”　　“妈，你知道岚岚那事儿吗？”杜可仁转头问蒋惜眉。　　“顾随东那个案子？”　　“对。”　　“听说了，小岚处境有点为难。”　　“怎么不告诉我？”　　“我以为你知道，怎么说你们也比我们消息灵通啊。”蒋惜眉这才醒过味儿来，原来这傻小子压根儿就不知道宋轶岚这事儿，怪不得那么安稳。看他这会儿这么激动，倒也放下心来，看来俩人关系还没他们老两口想的那么糟。　　“我去看看她。”说着杜可仁就要换衣服出门。　　“不急这一时。”蒋惜眉拦下他，“还烧着呢，饭马上就好，吃了饭再去。”　　蒋惜眉这一拦，杜可仁也冷静下来。也对，不是着急就有用的，得想想这事儿怎么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