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青岚彻底惊住。
眼前的人竟是镇北王!
……
他震惊了许久,脑间才终于回了神。
是,经过拱卫司的那场虚惊,他早就猜到对方身份不俗,而眼下,种种信息又都能对得上,庆州,藩王进京,还有珍珠耳坠……
他从没能想到,有朝一日会同威震朝堂的镇北王同桌吃饭,而且还不是一次了。
而紧接着,他又有了一个震惊的发现,自己这位结拜兄弟赵达,也并非什么运粮的镖头,而是镇北王府的总兵。
“草民拜见王爷,拜见大人,草民有眼珠,竟不识二位……”
可怜他小小商人,今日陡然得知真相,竟眼看要语无伦次了。
独孤珩叫赵达将他扶起,缓声道,“孤知道你是敦厚之人,今日向你坦诚,也是看中你的人品,不必拘礼。”
阮青岚忙点头应是,这才又坐回去。
只是他还存着些疑问,遂又试着问赵达,“大人既非运粮镖头,那日又缘何在龙门关外救了我?”
难不成赵达他们早知自己会从那里经过,且会遇上劫匪?
所幸赵达也早已练好了借口,答道,“那龙门关外山匪凶悍,连我们王府的粮草兵器都敢抢,我奉主上之令剿匪,早已埋伏在那里多日,正巧阮兄打那经过,惹了山匪的眼,我自不能眼睁睁的看着你遭那山匪祸害不是?”
“原来如此。”
阮青岚信了,终于不再有疑问。
独孤珩则继续方才的话题,“依本朝律法,没有朝廷命令,孤只能呆在庆州,但今次却是不得不去一趟江南,所以只能隐瞒身份,也办不了路引。此事一旦被发现,不止孤会被治罪,你也会受连累。所以你无须勉强,务必考虑清楚。”
他为人坦荡,绝不会以恩惠来要挟阮青岚。
但阮青岚却已经拿定了主意。
“草民并不勉强,草民得王爷庇佑,屡屡化险为夷,乃三生有幸。如若连这点小事都做不到,岂不枉为人?”
他顿了顿,索性将家信之事如实告知,“草民前日收到家信,回临安有正当理由,加之平素也常往来南北运货,办路引并非难事。那船是草民自己的,总比外人要可靠,只要王爷不嫌弃,草民自是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见他坚决,独孤珩终于颔首,此事便算是说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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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日晚饭时,阮青岚对妻儿宣布了一个消息,他决定要回趟临安,且要带全家同行。
事发突然,且与他前日的决定完全不同,秦氏顿时惊讶起来,问道,“阿皓也要去吗?他才两个月,路途遥远,若受不住怎么办?”
阮青岚安慰道,“多带几个下人乳母,我再专门请个大夫跟船,咱们阿皓身体好,不一定会用到,再说,这一路码头都是繁华地,若实在不舒服,咱们随时靠岸便是。”
秦氏却并不能完全放心,想了想,忍不住问他,“可是临安那边又来信了?”
怕不是那边催得紧,夫君没法推却?
阮青岚却只道,“并没有,我想着索性今次为阿皓入了族谱,往后省的折腾,再者那里是咱们的老家,孩子们总归要回去祭拜一下先祖。”
见他这样说,秦氏只好点头不再多言。
她是个温顺的女人,向来以夫为天,虽则还有些担忧,却也已经开始谋划此行的具体事宜了。
眼见娘都不说什么了,子女们自然不敢有什么意见,芳若虽不太兴奋,但也已经开始考虑要吩咐小竹带哪些衣裳;明瑜则是害怕落下功课,打算明日请夫子写个书单。
唯有安若想了想,开口问道,“爹,今次除过给阿皓上族谱,可还有什么事吗?”
她晓得,爹原本都不打算回去了,现在却忽然开口,一定是有什么原因的。
阮青岚尽力叫自己神色如常,道,“没什么事。不过,今次恰好有两位朋友也要去江南,我便邀请他们同乘了。”
“是谁啊?”
秦氏好奇问了一句。
“赵兄弟同李官人。”
秦氏点了点头,没了什么疑问,安若却登时一顿。
独孤珩?
原来是他。
那一瞬间,她忽然有些明白了,爹说顺路是假,恐怕今次是专程为了送他们去江南的吧……
可,可独孤珩是藩王,照理来说眼下千秋节过完,他该回到庆州去的,根本不可踏足江南。
所以,爹是打算掩护他们?
应该是的,爹一直忧虑怎么回报恩情,若有机会,定然毫不犹豫。
想通这件事后,紧接着,却她又忽然反应过来另外一桩。
——难道,这就是独孤珩接近自家的目的?
他怕是早有打算要去江南,但碍于身份,并无法拿到路引,知道爹常年往来南北,所以先向爹示好,好叫爹帮他南下……
一定是这样的。
否则他怎么会要大手笔买织坊那么多织品,他又不缺绫罗。
甚至,那对珍珠耳坠。
对,独孤珩必定是为了叫他们欠下人情才非要送她耳坠。
安若想来想去,觉得终于能解释通了。
可他毕竟是藩王,一旦被发现,那可是大罪,爹尚不知他的身份,可如何是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