施袅袅清了清喉咙,道:“参见师祖。”
夜环空抬头看了她一眼,倒也没遮掩,随意地将手帕丢在了旁边的案几上,冲她招手道:“过来。”
施袅袅眼睛瞥了一眼那枚手帕,一边往师祖那走,一边心想,真的越看越像,分明就是那女人腰间的手帕。
但那女人全身都脏兮兮的,唯有她的手帕干净如斯,应当不是实物,不过是她死后的意念。这枚手帕对她很重要,于是执着地觉得应当依然在自己身上,执念生出幻象,她的腰间,于是又挂上了洁白如初的手帕。
那帕子的实物,必定就是师祖这儿的这枚了。
不过师祖怎么这么随便地丢旁边了,不是他心上人的信物吗?
她走着神,在心里仔细地推理分析。师祖则懒懒地坐在床沿,后背靠着床柱,一只脚屈膝踩在床上,使得施袅袅背靠着他曲起的腿而坐,恰被他圈在了怀里。
然后拖住她的脸,关节分明的手指顺着脸颊,从两侧插进了她的头发里,俯身吻了上去。
又在吸食灵蕴了。
施袅袅走完神,看了一眼近在咫尺的师祖的脸,那紧闭的眼睛,那微颤的睫毛,那舒缓的眉头,她觉得他好像一只沉迷吸食猫薄荷的大猫。
吸了半晌,师祖才松开她,满意地摸了摸她的头发,道:“你今晚回去吧。”
“诶?”施袅袅惊讶,“今天不用陪碎吗?”
“不用。”夜环空起身,径直朝寝宫大门走了出去。
施袅袅问:“师祖你要去哪呀?”
夜环空已经头也不回地走了,门外传来他的声音——
“再多问就割了你舌头。”
“……”
看来师祖今晚有事去了,施袅袅心下大喜,一溜烟打算跑回她自己的屋子,跑到一半,又退回来,拿起了师祖随手丢在案上的手绢细看。
那手帕明显已经被清洗干净,但没有修补,导致展开来细看,能瞧见上面裂了些微小的口子,牵扯成丝丝细线,似乎是被摩擦、或被人撕裂,而裂了开来。
奇怪,黎婉到底遭遇了什么。
她将手帕又好好地放回了原处,回到了自己的屋子里。但她回去后,和奚冷又用泥球试了许多次,依然没有引来那个女人。
黎婉不来了?
施袅袅顿时有些沮丧,叹着气伸了个懒腰,感到一筹莫展。想了想,她蹲下来瞅着角落里的蜘蛛网细看。
她们每天打扫,但这些东西总是会又突兀且迅速地出现,却不见一只蜘蛛。
仿佛一只无形的手,在空中牵扯着这些丝线,缓慢地来来去去,结成一张完整的蛛网。
没有蜘蛛,怎么吐的丝?
难道说,她们看不见那些蜘蛛?
施袅袅心中动了一下。
她点了点自己的眼睛,开启了真视之眼。
屋子里原本便昏暗的光线,瞬间变得愈加朦胧,似有若无的薄雾飘散在空中,雾中的景象,反而变得更加清晰。
蜘蛛网上出现了一只蜘蛛。通体成半透明的血红色,个头挺大,腿也比普通的蜘蛛多了几只,全身散发着微红的光晕,正在勤劳地结着它的网。
施袅袅转头张望了一眼,屋子里其他的蛛网上,果然也栖息着一只红色的蜘蛛。
“原来是这些小家伙。”施袅袅笑了,冲奚冷道,“得用真视之眼才能看到,不是人界的。”
“小姐……”同样开了真视之眼的奚冷神色严肃道,“我什么都没看见。”
“诶?”施袅袅有些惊讶,“你看不见这蜘蛛?只有我能看见?”
想想又感到难怪如此,卞栾组织了一堆人手去找,他也不是傻子,必然早已开过真视之眼来巡查。流月宫其他地方也并不是没有凭空出现的蛛网,若他也能看到蜘蛛,至少也能顺着这一条线索,继续追查下去。
这东西只有她能看见,难道是因为她触碰了黎婉的那块手帕?
沾染了什么气息,被视为了准许一窥的通行证?
施袅袅几乎是趴在地上了。她仔细地瞧那蜘蛛,想看出些什么名堂来,嘴中道:“这些蜘蛛的身体怎么要透明不透明的,就像琥珀一样,里头好像还有……”
东西二字被她咽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