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四喜包子,这是吉祥如意卷,这是藕粉桂花糖糕,这是银耳莲子羹!”她一一指着那些怪异图案介绍着。
能画出这样多糕点零嘴的形貌,真是为难她了。
然他没料到的是,她突然扭头冲他甜甜一笑:“可念念不通丹青,能描摹出这些吃食的大致形状实在是勉强,不若接下来便由兄长来为我涂色吧?”说着,还假意扑闪着一双清潭般的妙目,佯装讨好。
陆铭闻言,差点没站稳便仰过去了。
能怎么办呢?他能拿这磨人的小丫头怎么办呢?
叹息一声,他认命般的接过画笔,便立于桌前,开始细细填充起那些出自她之手的怪异图案。
约莫过了两刻钟,陆铭终于将手中画笔放下:“看看,可有不妥当之处?”
沈婉柔在他开始作画时,便一直伸着个小脑袋新奇地瞧着,越瞧越心惊,这在她笔下难辨何物的图案,经过陆铭轻飘飘地添上两三笔,便立时变得栩栩如生了起来,如今上了色后,愈发显得生动逼真,跃然纸上。
她真心实意道:“兄长果真是才高八斗,无一不能!”
这马屁拍得十分到位,陆铭闻言勾了勾唇:“明日便能用上这纸鸢了。”
“兄长为何这样说?”
“明日不上职,带你去京郊放纸鸢。”
“真的吗!”沈婉柔惊喜不已,“兄长可是在哄我?”
“真的。明日早些起来用膳,吃罢了早膳我们便出门。”
“兄长真好!”她满脸雀跃,双眼直放光,“那我今儿个要早些回去洗漱歇息,明日还要早起呢。”说着抱起了桌上的纸鸢,一溜烟跑了。
他看着她那急匆匆小跑而去背影,心中也是欢喜的。这般沉不住气,到底还是年岁太小了,如此,为她选夫一事,便先搁置罢,他想。
惠风和畅,碧空万里。京郊河边的草地上,已陆陆续续来了许多少男少女,三五成群,烧烤野餐。空中更是飞舞着许多美丽纸鸢,有上面画着青山的,有上面描着绿水的,有上面题着小诗的,当然还有沈婉柔那上面画着吃食的。
陆铭帮她将纸鸢成功飞起后,便端坐于不远处的一棵枝繁叶茂的大树下,静静看着她在草地上跑来跑去。
五颜六色的纸鸢在空中飞舞,这景致真真动人。
可更加动人的景致,却是那此刻正坐于树下的男子。
他今日并未穿着色彩厚重的官服,一身艾绿织锦长袍衬得他身姿挺拔,面如冠玉,发间一只通体碧绿的玉簪更为他添了几许温文尔雅。他便只是在那边坐着,浅浅地笑,阳春三月的风轻拂而过,一切便十分美好。
瞻彼淇奥,绿竹猗猗。有匪君子,如切如磋,如琢如磨。
他这样打眼,她已见到好几位妙龄少女有意无意地在他跟前晃悠了。不知为何,看到这样的情景,她心中竟凭空生出了几分不快,遂收了纸鸢,向他那边行去。
“兄长怎的不和念念一起放纸鸢?”她微微喘着气,坐在了他身前。
“我看着你放便可。”他笑着递来了水囊,“渴了吧,喝些水。”
她接过后便一口一口咕噜饮着,显然是渴狠了。
“别急,慢慢喝,都是你的。”他在一旁温言道。
擦了擦嘴,沈婉柔有些艳羡地看着那三三两两在草地上烧烤野炊的游人:“兄长,我们午间吃什么呀?”
就差明晃晃和他说,她也想吃那烧烤了。
陆铭便笑了:“知道你定会嘴馋,所以我一早便准备好了。”说着唤了一声:“陈禹。”
那陈禹就在不远处的马车边,此时听了传唤,忙将自己所在的那驾青篷马车上的食材、调料和烤架一一搬了过来。
“兄长你……”她见此,意外又惊喜,“你想得好生周到。”
“稍后你只负责吃便是,我来料理这些。”说着,陆铭生了把火,把用木棍串起的吃食一一摆好。
他一面烤着,她便一面在旁暗暗吞咽着口水。他动作娴熟,显然是极为擅长此事,将木棍缓慢转动着,保证提前腌制过的肉食上,每一处都受热均匀,口感鲜嫩。
一条肉串将将烤好,他便递了过去:“吃的时候仔细着些,小心烫。”
她小鸡啄米似地点着头,吹了两下待那烤肉稍稍降下些温度后,迫不及待地吃上了一口,随即惊叹道:“唔!好吃!”
第二串第三串陆续都好了,他全都递给她:“好吃便多吃些,都是你的,慢着点吃,小心别噎住了。”
她吃得双唇油光水亮,边吃着边口齿不清道:“兄长,你怎的还有如此手艺。”
他轻笑出声:“前些年总是出些需隐在暗处的任务,身上不便带着吃食,故总是自己打猎烤来吃,烤多了,这手艺也就练出来了。”
她竖起大拇指,诚挚地吹捧道:“兄长这手艺,念念自愧弗如。”
一顿野炊多是他在烤,她在吃,等两人后来皆感饱腹后,便上了马车,打道回府。
再回府时,已值日沉。
他二人甫一踏入府内花厅,便听见一道溢满欣喜的男声道:“沈姑娘,你们可总算是回来了,在下已在陆府等了你两个时辰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