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
何小天突然睁眼,黑暗中身子一颤,就觉小腹间一阵刀割般的剧痛潮水般袭来。他赶紧去摸卫生纸,但胳膊只轻轻一动,立时就已瘫软不听使唤。
蓦地里心头一惊,想不到此刻竟疼的连抬手的力气都没有了。
他大张开嘴,大气粗喘,冷汗涔涔直冒,疼的就像被活生生腰斩,甚至于他觉得腰斩也不过如此。假如他手边有一把枪,他一定二话不说立即开枪自尽。
也不知持续了多久,疼痛才渐渐止歇,他又睡了过去。
二
云幕低垂,风中透着一丝闷热,像是要下雨的样子。
今天是二模考试的第一天,吃过早饭,各人就早早地赶回了教室作准备。
何小天刚把吃掉的两碗面吐了个底朝天,五脏六腑都几乎要错位,又在厕所大泄特泄,此时已是精疲力竭,伏在桌上,全身的力气勉强能维持呼吸,当真是有气而无力。
他喃喃的道:“李朋怎么还不回来,赶紧把垃圾倒了,我要请假。”
刘阳伟道:“你放心吧,等你走了,垃圾自然会有人替你倒。”
何小天道:“那也该跟他说一下。”
付泽坤转过头,问他:“你什么时候请假?”
何小天道:“等班主任到了我就请,他现在不在办公室。”
付泽坤道:“今天可是二模,你请什么假?找骂?”随即想起刚才何小天蹲在路边呕吐的情景,当真比马桶爆炸都要惨烈,实在让人不寒而栗。只是朱德福什么都没有看见,口说无凭,未必就能理解他了。
二模考试期间,学校所有老师都会参与监考或阅卷,各班班主任还要提前安排有关事宜,因此朱德福虽然一直在家,到校却也不算太晚,八点开考,七点半刚过也就到了。
“我想请假。”何小天捂着肚子,腰都已经直不起来,声音也是若有若无,如同绣花针落地。
朱德福没好气的道:“马上就开考了,你请什么假?”
何小天道:“我肚子疼,这几天要拉死了。”声音更加细小,若非办公室里太过安静,连他自己都未必能听得见。
朱德福瞥他一眼,但一见他的脸色,就信了七八分,无奈的叹一口气,道:“我看你也不怎么想上了,这样吧,家里有电脑吗?”
何小天道:“没有。”
朱德福道:“你自己上网看看,有个山东信教学院,用不了多少分人家就要。”拿出两张请假条,签上名字:“填一下剩下的,再找陆果主任签字。”
话音刚落,陆果就进了办公室,随手将一本狼图腾扔到朱德福桌上。
朱德福一见陆果,立时喜笑颜开:“这么快啊,一个星期就看完了。”
陆果道:“这样厚的,以前我一个星期能看三本。”
朱德福道:“觉得这书怎么样?”
陆果道:“没看明白。”
三
漆黑的柏油路,遥远而漫长。
这个时间段已经少有车辆在路上,即便这条路是如此的遥远,如此的漫长。
天下之大,长路漫漫,此时却只有一个少年,孤零零的提着一个背包,歪靠着路边的公交站牌。
这天虽然不算晴天,但也绝不算冷,可何小天却在止不住的打寒颤。
他的肚子冰的可怕,就像吃了三斤冰块。
他只站了一小会儿,就已经全身无力,只能靠着站牌就地坐下来。
地面是热的,这让他感觉很舒服。
一声长而尖锐的哨响从遥远的身后传来,考试开始了。
何小天心头一阵落寞,像是被一个隔绝在人群之外的浪荡游魂,这个世界是繁华还是落寞,都已与他无关。在这一瞬间,他几乎已经忘了自己是谁,要以怎样的身份存活,也不知道自己该去哪儿,为谁所需要。
就像一块被扔出去的,弃之不用的,多余的拼图。
拼图依旧完整,可他却永不再是拼图的一部分。没有什么比这更令人绝望。
如果全世界只剩一个活人,那么生还是死,对这个人而言还有区别呢?非凡ffxss