腊月十七,大寒。
凌晨,天未大亮,寒风瑟瑟。
蹬马山,三九里上山顶的一处偏僻墓园中,身材昂扬,只披着一件单薄风衣的叶东寒眯着眼,靠着墓区粗壮的老槐树把玩着一只磨掉了漆的打火机。
火光摇曳,在昏暗的墓园中闪闪烁烁。
身前不远处。
因为常年无人看管,六十七座破败的枯坟早已年久失修,本就是黄土垒成的土坟更是已经摇摇欲坠,甚至那立在这一座座坟前的块块灵牌已经掉了红漆,字迹已经难以辨认。
但叶东寒能够清楚的分辨出每一座墓碑的主人。
江宁叶家家主叶安之墓。
江宁叶家主母李秋寒之墓。
江宁叶家长女叶霜之墓。
六十七座坟墓,藏的是江宁叶家六十七口,埋的是叶家满门。
十二年前。
江宁血案,本为江宁五大豪门之一的叶家遭人苏李韩三家算计,一夜之间格局变天,豪门倾覆,山雨欲来风满楼。
商业竞争,吃人如虎。
若正当竞争,无人能说半句不是。
偏偏苏李韩三家得势不饶人,不惜以债压人,生生将叶家六十七口逼入绝境。
叶家老小登上叶家祖宅。
象征着叶家曾经荣耀的六七十层大厦楼顶。
大风如鼓。
我叶家立业身正体直,从不欠他人半分恩惠,你们要我叶家老小死,无非是怕我叶家百足之虫死而不僵,日后会东山再起。
叶家行事,全凭良心,绝不亏欠半分。今日确遭小人算计,家业葬送,我叶安愧对先祖连累老小,此乃我叶安家主之责。只求你们苏李韩三家顾念昔日的提携之情,放过我叶家老小,是非对错,我叶安一身承担。
说完,叶家家主叶安视死如归,纵然跃下。
却未曾想到,苏李韩如何都能够如此轻易放过曾位列五大豪门之首的叶家。
叶安虽死,但叶家不灭,终究让人寝食难安。
短短三日,手段齐出,叶家六十七口被逼的走投无路,求生不得,一夜之间,尽数被烧死在仅剩的老宅之中,鲜血铺满了半条街道,连尸骨都无法找全。
苏李韩三家作为末后黑手,侵吞叶家所有产业,如虎狼夺食。
“十二年,物是人非。”
“谁又曾想过,我叶家满门的怨气何时能够洗刷。昔日,苏,李,韩三家,哪一个不是备受我叶家提携,却没想到反骨生,葬送了我叶家一切?”
“我叶东寒大难不死,侥幸逃过一劫,莫以为这普天之下无人能治你们?”
叶东寒手中的打火机骤然熄灭。
他蹲下身子,抚摸着其中一座不起眼的土坟,土包很小,他知道,那小小的坟包中本该葬的是他自己。
叶东寒眸光一动,闪过一道冷冽寒芒。
刹那间,踏马山上气息一滞,似乎有无尽的重量压迫下来。
叶东寒踏前一步,周身似有寒风鼓动,吹得一身风衣猎猎作响,似有一股怒气将要冲破云霄。
昔日豪门一朝崩碎。
叶家满门尽死,引起轩然大波。
却未曾想到,有一不经世事的少年因意外出走,侥幸逃过一劫。
好一会,叶东寒心中狂怒的情绪才逐渐缓和。
他摇头失笑,方才惊觉自己刚刚的失态。
十二年中,历经鲜血,他已经太久没有如此动怒了,上一次引动他火气的时候还要追溯到四年之前。
那一次,叶东寒仰天狂怒,支身镇国门,险些屠尽一族。
“酒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