返回第六回(上)(2 / 2)天马行歌首页

“此人心狠手辣,又诡计多端,太可怕了!”裴茂说了,赶紧下令从陆路火速赶回广陵。

广陵城,太守衙门死伤众多,采访使官署众多死伤,就是附近民众家也遭到洗劫,财物损失倒在其次,关键是人员损失十分巨大。裴茂问幸存的父老,都说:

“没说到底是什么人!”

“没人说起王不换,更没有听见有啥郑国渠的说法!”

“歹徒都是北地口音。”

“虎背熊腰的北地汉子,穿着的号服不知是官军的还是贼兵的。”

正这么说着,有人送来一具穿着燕字号衣的尸体,说是企图奸污民女时给民女之父从后头劈死的。但翻雨等人不以为真是安禄山叛军干的,毕竟隔得远,广陵不是中原。秦娥想起郑国渠死士的特征,便快速脱下死人鞋子,见左脚心果然有纹字“郑”,右脚心有纹字“王”,合起来是“郑王。”翻雨叹息说:

“才隔了短短一年,王不换郑国渠变得人多势众了!”

裴茂惊心动魄说:“王不换火烧漕船洗劫广陵,就是向大唐宣战,向安史献媚!打今日起,扬州不再是大唐的后方,而是中原前线最南端了!”

众少年感慨万千,说即便在中原腹地碰到安禄山贼兵,都没像今天这样差点全军覆没,可见安便是危危便是安,从这个到那个,从那个到这个,须臾之间罢了。忽然,裴茂明白过来了,说道:

“秦基业当然晓得胡豆洲不可能再有郑国渠死士隐藏,之所以让我带官军前去剿灭,其实是为了把你等少年带回广陵,好好保护,以便他追回黄幡绰和三王孙的大功告成。”众人这才知道原来黄幡绰也在江南避难,但旋即又给安禄山的人马掳走去洛阳了。

既然大唐大后方之一的广陵都成中原血战的战区,秦基业少年何去何从便须提前考虑好了。起码翻雨是这么想的:

“俺们夫妻手下少年未免多了些,其中的若干能留下最好留下,免得尾大不掉,运转不过来。”

翻雨试探性询问众少年,在广陵都有安全之虞的情形下,是乐意继续冒险追随师傅,还是情愿返回江南。除了一无所能的新娘金钗银钗孪生姐妹,淘乐等三郡主,其余人都表示:既然追随秦基业以来,许多危险都得以安全度过,则跟着师傅走,即便走入险境绝境,危险也要小得多,

“何况我等众人跟着师傅,向来等于变危险之地为安全之所,化无所事事为有所作为。”这么说的是敢斗。

“干脆就当从来没抵达过江南富春江!”边立功慷慨激昂说,“就当生下来就是死命一条贱命一条,须得打打杀杀才能活命,须得打打杀杀这贱命才能活得高贵!”

众人认同敢斗和边立功说法,即便鱼二元宝,哪怕猪瘦羊肥。这四个前小厮听出翻雨有留下自家浑家的意思,赶紧说服那四个娇滴滴的女孩儿,说如今连广陵连金陵也不宜留下了,说两地一线,正像裴大人说的,已是中原前线的最南端,昨日金陵城给叛王占据,今日广陵遭王不换郑国渠偷袭,明日这个过程就会在江南别的处所再现,不如照旧追随师父师娘的好。四位千娇百媚的新嫁娘顿时芳心大乱,只好表示夫君在哪自家在哪。

当晚,李成式、秦基业赶回来了。得知两个官署给王不换偷袭成功,通行真州邗江的漕船又给郑国渠焚烧殆尽,中原官兵的物资补充计划全然失败,李成式顿时面如土色。秦基业虽然也震惊,但他的少年毕竟安然无恙,悬着的心放下了。

但众少年埋怨秦基业独自前来广陵为三王孙的得救而奔忙,却把他们扔在胡豆洲,虽然用意是好的,无非他们都成亲了,确保安全第一位,可是要安全又可能适得其反:给裴茂带来广陵路上差点遭遇漕船大火而遇难。

“可见当今大唐已无全然安全之所。”解愁说。

“即便富春江桃李坞,原以可以安居乐业了,哪想到又是个虎狼之地。”说这个的是鱼二,“目的地桃李坞却成了另一个起点,从南到北的起点。”

而翻雨干脆说:“大唐风雨飘摇,哪里都可能变乐土为危地,最好的对策是我等众人再不分离!”

秦基业面带愧色说:“师傅自然不要你们新婚夫妇冒险,光我自家来广陵设法营救去尘等人就够了。至于你们,师傅让裴茂来接应,就像后来发生的那样。师傅这么想:一旦去尘他们获救了,就率你们去岭南暂居。但现在看来无论是安禄山还是王不换,一个势力正盛,另一个气焰正凶,两厢里又在渐渐靠近,通过被虏的杨去尘。目前的棘手之处乃在于:没有去尘他们,师傅当然不能率你们到岭南留你们在身边,师傅又要忧虑你们。处境举步维艰,前路动辄见损。但你们说的也在理:当今大唐已无乐土,你我师徒在一起,你我翁婿不分离,便是乐土要活活一块,要死是一处,便是乐土。那么,还是留你们在身边吧!”

众人见他这么表态,尽皆高兴。但秦基业有个要求:值此非常时期,面对凶悍狡黠的亡命狂人,冲锋陷阵摧锋接矢胜算甚少,损失定大不如以帷幄妙算来襄助官军战胜王不换郑国渠,阻止杨去尘交付给安禄山就是阻止郑国渠倒向伪燕国。这点众人没有异议,都表示如今不同来时了:来时孑然一身,回时夫妻双双妻子或许有身孕了,都有所顾念了,不能动辄冲锋陷阵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