返回第三回(上)(1 / 2)天马行歌首页

江船抵达胡豆洲外围的簖洲,天色已晚。远眺远处一度来过的胡豆洲,只见炊烟,不见人影,连那个码头都不见有人有船,物物交易,仿佛给什么疫病袭击过一般,绝然少了生气。众人是这么以为的:上回来时,敢斗和假颜学述焚烧了侯景庙,打那以后,胡豆洲可能发生过天灾人祸,流民不来了,土人远离了。翻雨一言不发,似乎在忧虑秦基业单枪匹马北上是否安全。她让众人赶紧睡,养好精蓄好锐再说。秦娥要代她值夜警戒,说她和敢斗俩人熬药较为容易,翻雨不肯,说她夜里警觉惯了,别人来值,不放心。

船上有好几对新夫妇,险境便全然成了仙境:这里那里总有窸窸窣窣的动静,哼哼唧唧的乐音,嘎嘎吱吱的声响,絮絮叨叨的倾吐。晋风深受刺激,彻夜不眠,为此而恼怒,对看不见的人喝道:

“好了,别这般不堪,船上不光有你们成双成对的,更有我等形单影只的!”

但有人回敬她说:“好了晋风姐姐,你到上头去吧,学学翻妈雨娘耳不听为净嘛。”

“我等不是苟合,是生产,努力为大唐生产响当当的从军男儿。”

“就是!”

“大唐得以延续千秋百代,靠的是啥?”

“不就是一代代人勤勉生产的人丁嘛。”

双方发生口角时,秦娥正在敢斗底下娇喘吁吁一触即发,正待敢斗进一步努力。听得晋风表面凶悍内里凄凉的哀求声,敢斗要下秦娥千娇百媚的胴体来。秦娥哪里乐意,急得一边搂紧他一边狠咬他的肩头,差点叫他出声来。

“你怎么了嘛,整个变了一个人嘛。”敢斗龇牙咧嘴,就着她的耳朵说。

秦娥星眼带雨,桃腮含露,朱唇翕张:“那时人家是姑娘,是姑娘就该矜持现时,眼下,奴家是妇人,妇人就该狂浪。对了,你得好好为你那些惨死的斗鸡向奴复仇,为那些苦苦遐想俺身子的日日夜夜向俺复仇!”

敢斗心中一想:“也对啊:当时多苦,欲求不得,欲罢不能现在好了,玉体横陈,任意轻薄!何况人生苦短,满算百岁,折算五十,廿年以下,只算夭折再说少年遭逢乱世,率多横死今夜活着,身旁有妻明日如何,难以逆料,想想杨去尘、谢宝卷和封驭此时此刻的境遇吧。”

这么一想,顿然以忧为喜,从喜到狂,至狂到癫,转瞬即溃。

敢斗夫妇双双搂抱颓然睡去之后,方才与晋风口角的猪瘦、羊肥按照说好的,一个开始说梦话,一个开始扣舷板,又惹得正在给明月凄照的不眠人晋风恼怒起来:

“就你们有配对,我没有,有的也是那个假惺惺的东西是不是?!”

听得晋风如此说,两个黑厨子不用再说梦话和扣舷板了。

过了不知多久,敢斗骤然从秦娥身边醒来,一手恋恋不舍脱离她的鸡头肉,一手撑着起身,苦笑对自家道:

“从天上坠回到地上,还能走路么?不能走路,还能打仗么?不能打仗,还能活么?不能活了,秦娥咋办?”

这么一想,赶紧晃动脑袋,抖擞精神。脑袋一清醒,精神就回来了。

糟糕的是翻雨还在上头守夜,双眼如炬,脖颈如陀,扫视四周黑漆漆的苇丛。两个黑新郎问敢斗怎么办。敢斗眼转想好了对策,说:

“男人要摆脱女子,最好的理由是啥?”

猪瘦、羊肥听明白了,便笑了,于是上前,面对翻雨的询问,说:

“男人起夜,还有啥好问的。”

“不就是为了那个?”羊肥做了个站立撒尿的手势。

“油嘴滑舌,”翻雨气恼道,“去吧去吧。”

看见敢斗也跟了上来,有些诧异了:“你也去?”

“是的,也是男人,”敢斗一本正经说,“也得那样。”

“师娘警告你们:快去快回,别耍花枪!”

三个新郎唯唯诺诺,费劲下得船去,一来刚从温柔乡出来,而来现在恰逢退潮,上下之间有些隔绝。

三人真的先放了水,接着,敢斗重新面临猪瘦和羊肥的疑问:

“非得进去看一眼?”

“羊弟愚钝,恳求敢斗兄说明非去不可的理由!”

“娘的,不是说过了,当时你俩都明白了,现在又须得再说一遍?”敢斗哭笑不得说。

两个黑昆仑还是认真点头,仿佛从未听说过非去不可的道理似的。敢斗只好重新说:

“你俩娶大唐宗室郡主为妻容易不?”

两个新郎使劲摇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