丹歌终究没来,但新安江方面的消息还是抵达了:尼姑庵住持派来一个专司采购香烛等物的土人,告知秦基业师徒:新安江上也曾出现过一艘中等大小的江船,船上同样矗立三根柱子,但一不绑人,二没缚猪,同样虚虚实实真真假假。众人一开始疑惑不解,但敢斗和秦娥还没开口,翻雨却大笑起来,连声说:
“弄巧成拙,欲盖弥彰!”
秦基业也笑了,这些天难得轻松笑了,说:“用一个事儿掩盖另一个事儿,那么另一个事儿便越发明显了。”
随即,更多人明白过来。现在,除了金钗、银钗和前郡主姐妹仨,再加上一个因仇恨而脑袋糊涂的晋风,谁都明白:新安江出现相同的船只,只能说明:王不换担心自己引诱秦基业师徒顺流追踪的计谋太过明显,所以画了新安江的蛇添了马金溪的足,反而显得那个计策背后隐藏着更大的计策,就是说:把去尘等王孙献给安禄山,以获得丰厚的报酬,未必是宦布王不换的最终目的。
接下来的路途但凡向北,经扬子江向北,抑或经大海向北,则毫无疑问,都得经过或旁近胡豆洲。师徒们经过再说再议,确定这么个共识:如若胡豆洲也是王不换郑国渠老巢之一,如若王不换北上逃逸是为了摆脱秦基业师徒北上追赶王不换夺回杨去尘,那么王不换郑国渠在胡豆洲设伏袭击秦基业师徒无可避免。但解愁忧虑说:
“万一王不换走的是海路,最终甩脱我们,在淮水以北的海边上岸,那么我们只走扬子江和邗江到中原阻截他是不是太迟了?到那时已难以调动官军帮着杀灭王不换夺回去尘他们了吧?”
秦基业等人以为王不换走海路的可能性很小,因近日海上风急浪高且迷雾重重,走海路等于与天奋斗自取其辱自取灭亡即便有走海路的可能性,但中原一带有大量驻屯的官军,届时只要差几匹快马找到官军调动官军,王不换同样可以给堵截在洛阳以南以东甚至以北,最终夺回去尘等人来。但解愁仍有担心:杨去尘毕竟是杨国忠之子,是大唐官民的公敌,人人得而诛之,为何秦基业肯定中原官军如今不仅不会伤害他,反倒肯解救他,难道仅凭他那一点点与贼军作战的所谓功绩?那些所谓的功绩又没有人宣扬,官军何从得知?得知了又焉能轻易置信?对此,秦基业说:
“广陵是最靠近中原的重镇,既非中原也非江南,那里的李成式不用说,是知道去尘破灭永王等功绩的,又与师傅交好,央求他拯救去尘无疑是可行的。另一方面,最要紧的是,我等完全可以利用太上皇思念贵妃和以前的好日子,又可以利用今上提前登基夺得大宝,内心对太上皇有所愧疚的心理,将杨去尘弄成太上皇和今上都要保护的人物。如此一来,则官军不得不救杨去尘了。”
“师傅此说说得切,真乃此一时也,彼一时也!”敢斗击节说。
秦娥也说:“是啊,如今情势不一样了,去尘公子早就给代表大唐的索从谦赦免了,是一介大唐臣民了,官军不可能违背这个诺言加害他,加上师傅说的,如今太上皇苦思苦想太真妃子和从前的好日子,我等利用这个可能,把消息散布出去,则中原官军多半要枪这个头功!等着瞧吧,那时杨去尘这个昔日的大唐公敌就变成他人建功立业的香饽饽了!”
这么一说,解愁才略微放心了:
“真能这样,那妹妹还有丈夫,还有孩子,孩子出生时还有阿爷!”
说了这个,秦基业亟须有人单枪匹马前往广陵,告知李成式,杨去尘已给郑国渠王不换掳掠去了,而杨去尘的重要性正在日益显现出来:虽是杨国忠之子,却给大唐赦免了听说远在蜀中的太上皇日夜思念贵妃娘娘和贵妃娘娘代表的美好往昔,很想一见杨家的幸存者如果杨门还有幸存者的话,将不惜代价招致一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