延龄又一杯仰头而尽,才发觉喝下去的已不是酒,这事除了身旁的伍逸,也没谁会干了,正要趁着酒意吼他两句多管闲事,却猛然发觉四周怎的如此安静。
对面以及中庭那些一动不动的舞者和官家让延龄有些上头的酒意立马消去一大半,继而再转过头去瞧伍逸,再瞧齐安晏以及齐安晏案前的两人。
此静止之术,让延龄想到上次在山海漠的山阁,齐容与救她时曾用过,那现下又是个什么情况?
“呵呵呵……”
空旷的中庭没有其他杂音,尤显得骊岚这令人寒意阵阵的笑声格外充耳,见她边笑边站起身朝一人招手道:“续壁,过来。”
齐安晏案前跪着的侍从应声而起,徐徐退到骊岚身后。
又听骊岚道:“我也估摸着就这几个人了,是吧,修罗尊主,巫山神君。喔对,还有两位怕是不知自己身份,那我便来猜猜,一位是炎土神境遗落凡地的境眼,至于这位……”她看向一脸疑惑的延龄。
别看齐容与一副事不关己之态坐入一旁的空案,神色泰然,提杯自饮,他此时所有的注意力全在骊岚接下来的话。
骊岚走出长案,风姿卓越,此种对峙于她好似无甚威胁,“我记得之前去天神境同你家大帝闲聊,在那殿前的白花树下见过你,他唤你做月月。我那时还挺惋惜,如此精致可人的女娃娃怎就……”说到这骊岚故意停了停,隐去重点转了话:“现在看你,模样变化不大,倒是较之前多了些女子风韵,懂了人情世态。若你真是那白花树下的月月,那你家大帝对你实是费心。”
不知是酒意使然还是脾气使然,这评头论足的以长辈自居的语调另延龄火气直窜,她冷笑:“月月是谁,我不知,你们的恩怨纠葛,我也不知,你们这些什么主什么君的。”她将犀利的眼神锁在伍逸身上,又哼一声:“若是日子过得太无趣,想拿别人消遣,也该有个度,士可杀不可辱。再者就算我是那什么月月,总归已成过往,如此揪着前尘不放,难道是那个月月都得罪了你们不成?合着今夜都找我索命来了。”
伍逸料到延龄会气恼,但没想到真到了这一刻,他曾想过的无数种解释,却卡在喉里,一个字都冒不出来,甚至连与延龄对视的勇气都没有,氛围一度将到冰点。
还是齐容与出声救场:“本尊还以为只是同这呆头呆脑的神君抢一抢,哪知西境蛇主也有兴趣,倒不难想,若是有了境眼的神元,哪还用得着屈居凡人身体,若我是蛇主,可没那么好的耐心说上一堆,怕是会直接动手抢了。”
“你们谁可以说说这到底是个什么事!”齐安晏拍桌而起,怒言打断齐容与的话。神鬼妖魔之事,他从来不信,直至前两年突然发现自己能操控一些莫名的谓之灵法的东西,而灵法二字,还是他不知自己的怪异为何而入山求助修道之人所得来的词,在此之前,他向来十分鄙夷那些江湖术士和所谓修仙道人。
眼前此景,让齐安晏有惊也有惧,更多的是不知所谓,但那窜起的怒意和延龄如出一辙,皆是这些人都把他当傻子般。
在众人皆无防备之时伍逸忽的化出长剑,锋扫一圈,停在骊岚方向,横眉冷语:“我自知不是两位对手,可两位若是要抢,就先将我杀了。”
看伍逸此话不像是在说笑,生死攸关,自己什么都不懂只能先静观其变,齐安晏识趣地禁了声,不再多言。
齐容与双肩一耸,叹气道:“神君莫太认真,都闹到这份上了,本尊就算抢到了也已无用。平日里本尊连杀个鸡鸭什么的都不敢自己动手,哪敢杀人呢,此番本尊就做个看戏人,尔等自便。”说完又化出一盘蜜饯,兀自吃着。
“尊主收放自如,不重得失之心态,我甚是佩服,既知这境眼对我如此重要,巫山神君若肯让我将人带回去,我自承诺保炎土境百年内回归天神境,如若不然……”
骊岚脸上的笑意总是让人背脊一阵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