却又听伍逸十分正经娓娓道:“虽说你我婚事莫须有,我亦不敢奢望九天神女愿同我相守,只不过人心不足,既然我遇到了你,便想将你留在身边。此前与你说的并非玩笑话,你若愿意,我定以余生相伴。”
延龄拧衣服的动作顿了顿,开始细细思量伍逸这段肺腑之言。
身旁的这个男人虽相识不久,可到底比以往所遇出众些,不管是为人还是性格,皆是好的,且事事顺她让她,遇事也会护她,若她是平凡的女子或许……
“九天之上的神女寿岁万年,容颜不老,七八十年后,你将她一人留在这世间,岂不是负人之举?”
不想延龄调侃的话却让伍逸喜上眉梢,“你这是答应之意?你若不是神女,我们便可执手偕老,你若是神女,我就做那神君,更能相伴千万年。”
“我……”延龄一时应不上话,好像是这么个理,又好像被人下了套。可总不能直接说,她虽不是什么神女,但也许是个万年老妖,和个凡人也呆不到一处。
脑中突然闪出一段话本里看过的句子,延龄随即脱口而出:“我已心有所属,怕是会辜负将军的一番情意,再说那神君也不是说做就能做的。”
对于一个五脏六腑未长全,五感六觉未鲜明的人,延龄所说的心有所属,在伍逸听来,多半是为拒他而找的借口,所以他非但不伤神反还笑问:“能让神女属意之人,到底是何方神圣?”
“第一次见他是在云香阁,他带了一个女扮男装的婢子来寻花问柳,我见着就笑了。他于是为了问我在笑什么,不惜花重金入我闺房……早些年有个老妇人告诉我,如果你喜欢上了一个人,见他时左边胸口里会跳如擂鼓,且泛着一股子甜蜜酥麻的感觉,但也许之后也会因他酸涩,因他痛楚。”延龄将拧得半干的有些发皱的衣袂再抖开,抚平整,后停下想了想才继续轻描淡写道:“我最近一次见他,胸口里何止是痛,简直像被剜肉般痛到昏厥过去,我想,大概就是喜欢了吧。”
吧字的尾音还含在嘴里,延龄就被伍逸猛地抓住手腕,见他神色异常难看,二指稍稍用力似在探脉。
延龄本无脉搏,于是想要奋力抽回手以免露馅,奈何被伍逸紧紧禁在五指间,动弹不得。
“你放开我。”延龄双手齐上,又抽又拨,连着身体亦抗拒得厉害。要不是怕惊动在这施放法阵的人,她定掐个术将伍逸丢到林子里去。
“你说的人是谁?!”这句伍逸几乎是吼出来的,铁青的面色中还带着慌乱。
她的心已长外廓!生血穿肉的痛定随之而来。
她的心到底不是因他而生了……
当初统御大帝将她的神识取出,再将消除神境记忆的她放入同属水系的霜原,只有被霜原吞噬掉神灵气息,才能躲避私自入凡带来的天惩,届时再放她入凡地衍化。
却不想她比原定的日子早醒,待统御大帝发觉后,人早已不知所踪,她身上无神灵气息亦无凡人气息,根本无从找寻。
虽说现在人是找到了,六识清,内里全,应是值得高兴之事,可那樱桃花下可能再也不见故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