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兀跟那长发男人终究是势均力敌,直到两个凶残的同类把对方尖利的爪子都磨的平滑,他们缔结了血契。
这是不同于钟鸣跟玄昊的血契,而是一份真真正正的,从灵魂到身心全部都献给对方的契约。
兀不是神界之人,没有神界的任何认知,从始至终都不知道他的真实身份到底是什么,但是就像兀一样,那长发男人也从始至终都不知道兀到底是什么来历。
两个飘零半生,最终相逢的同类,搭建起来了他们灵魂的联系,那是一种从精神到心灵的归属感。
钟鸣此刻眉眼间稍微的放松了些许,然而他不知道这样好景到底还能持续多久。
幻境外,玄昊正懒散的坐在地上,他静静的保持着自己的散漫的坐姿,看着对面自己面前的那大狮子一样的凶猛巨兽雕像像是没有了生命一样,越来越暗淡,微微的挑了挑眉。
这是什么征兆?
玄昊稍微的端正了一下自己的坐姿,收起了自己翘着的二郎腿,慢悠悠的摆正了自己的身体。
钟鸣是要清醒过来了?那可太好了,他在外面虽然没等了多大一会,但是确实有够无聊的,他静静的看着对面的钟鸣跟那坐大狮子对视而自己无能为力,确实稍显的枯燥了一点。但是令他遗憾的是,钟鸣并没有什么异样,连动都没有动过。
然而大狮子身上的金色却越来越暗淡,一双眼睛中明晃晃的亮度逐渐的暗淡,在这片空间内,火光的映衬下闲的格外的明显。
钟鸣并不知道现在外界发生的变化,他只知道自己现在看到的情况十分的平静祥和,完全看不到有什么事情的发生能让他们演变成这样的地步。
但其实钟鸣内心也隐隐有所猜测,他知道这两个看起来像是被天道遗忘的人,之前犯下的杀孽到底有多重。他们两个的前尘,是洗不尽的血海,成堆的尸骸,是被无数生灵的怨恨撕扯的,残破的半壁人生。他们,绝不可能就这样清清淡淡的过完这辈子,前尘的因终究要有一个果。
钟鸣本就抱着绝对悲惨的结局来看待这件事,然而他却依旧没有办法忍受这样伤痛的结局。
他们两个被世界遗弃的恶人,在这个世界中结伴而行,带着世界满载的恶意四处漂泊,然而处处皆非他们的容身之地。
不管是人是兽,非我族类,其心必异这一想法好像是这世界上最让人无法摒弃的。他们的才华,他们的能力,他们的良善,全部都被虚妄的污名浇了个透,没有人能容得下他们,没有一处能让他们容身。
就在这百年里,他们或因男人的美貌被觊觎,或因过高的修为被嫉妒、排斥、打压,总之在他们的人生里,上天怕是没有加入任何糖,只顾着放其他的佐料了。
他们被迫的杀戮,到了后来恶名逐渐洗不脱了,什么脏水都往他们身上泼,他们就变成了群起而攻之的对象。
再渐渐的,不知不觉间他们竟成了人人口口相传的恶魔,是上天降下的神罚,是会吃人的魔鬼。他们的一切都不被接受,逐渐的被妖魔化,甚至成了夜晚中让婴儿都停止哭啼的魔鬼。
世界用人性告诉他们,他们不配活在这世上。那男人心志早已癫狂,但他却还是有着自己的原则。
他从来没主动杀过任何一个生灵,他杀的生灵全部都是先动手杀他的蠢东西。他本就不在意别人对他虚无的评价,连那些从小一起长大的神王兄弟都能够积极的把他出去神格,生怕他对自家兄弟产生什么威胁,这人世间的世态炎凉他早就看惯了。
然而他看不惯的是自己什么都没做就被误解,虽然这跟委屈早就被一次又一次的重演给变得麻木了,但到底在心底留下了极深刻的烙印。
他在被去除神格时,就注定了此生的悲剧。他没有了朋友,没有了神位,没有亲人,孤苦无依,最可怕的是他没有了时刻清醒的意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