钟鸣总是这样不打一声招呼就走,上一次入魔是,这一次又是,玄昊简直都要为钟鸣操碎了心。
钟鸣知道自己现在已经是离体的状态了,但他没有办法告诉玄昊自己的状态。
他试图跟自己的身体建立沟通,但是并没有用,于是钟鸣用神识向玄昊传达出自己的信息。幸好钟鸣在这之前跟玄昊都互相进入过对方的识海,早已构建了密不可分的精神联系,他才能够通过神识感应玄昊的存在。然而当钟鸣感应到玄昊的存在的时候,玄昊已经急得冒烟,颓丧的蹲在地上,毫无生气了。
他木着一张脸,俊秀的眉毛簇拥在了一起,一只手支着下巴一只手搭在膝盖上,看起来生无可恋,像一个饿了几天的丧家犬,耳朵都耷拉下来了。
钟鸣的声音乍一想起,惊的钟鸣一颤,但是钟鸣带来的消息却让他心中的大石猛地落下去。
他传过来的信息已经失了真,那声音听起来极为的模糊,他们恐怕是古往今来第一个用神识来传递信息的,其中一个人的神识还离体了。
但尽管已经没有了原本的模样,在玄昊看来也是个极其幸运的事情了。他虽然知道钟鸣应该不可能出现什么事,但是不免得担忧他的安危,一直到现在玄昊才放下心,真正的心安理得的把事情交给钟鸣。
钟鸣没有说什么多余的话,他只说了一句:平安,勿念。
这四个字是钟鸣在那不知名的时间中仅能想的出来的安抚方法了,他现在严重的怀疑自己是不是进入了一个上古时期的时代,就像地球上的侏罗纪时代一样。
他在这不知名的空间里,见过了各种各样奇形怪状的动物从自己的面前飞过去,跑过去,甚至从自己的身体穿过去。
他见到了兀。那看起来十分的幼小的崽子,被一个狮子母亲叼着,扔了出来。
兀可怜兮兮的抖了抖自己的身子,想爬起来又没有力气,只能眼睁睁看着自己被别人抛弃。
他生来就不知道父母是谁,他好像就是石头蹦出来的一样,天生的灵物,注定了一世的孤苦。钟鸣看着弱小的他被留下来,在泥堆里打滚,在夹缝中求生,尽管他见惯了这样的方式,他还是觉得不忍心。虽然这么活一辈子的人都有许多,兽类如此也不例外,但是很少有人一生下来就被抛弃,没有一个人愿意给予他一丝一毫的温暖和帮助的。哪怕新生儿被遗弃,也总会有好心人,甚至是福利院接纳,但是兀没有。他没有任何人是朋友,任何人都不会帮他,他仿佛是上天派下来体会恶意的工具。但他却真的是上天给的饭吃,他就这样没有人帮助,没有人喂养,靠自己一路磕磕绊绊的,竟然勉强活了下来。
然而这样的兽类活了下来,内心恐怕早就已经扭曲,绝非善类。所有人都知道了他的恶名,他是凶兽,他是异类,他不属于任何一个族群,他是老天爷剩下来的残次品。
兀明明什么都没有做,但他却好像什么都做了。钟鸣看着兀的毛发,因为长期为活命奔波劳累,早就打起了结,浑身上下都是暗沉沉的土和鲜血,还有食物残渣。
就这样不知道过了多久,兀一天一天的长大,他的恶名没有被洗刷,他的修为一天天增长,直到有一天,他遇见了那个长发的男人。
兀其实一直都没有办法评定自己的修为,他的修炼体系从来没有系统的归纳过,天生天养出了他这么一个战斗力远远超过十二阶魔兽的怪物。
他在某一天,那个男人狩猎魔兽的时候,遇到了他的主人。
那男人真的是人间绝色,仙人之姿。钟鸣从来没有见过这样一位出尘的人,仿佛他行走在世间,沾染了一点灰尘都是罪恶。然而这样以为翩翩的仙人,竟用着与他格格不入的枪炮瞄准并猎杀魔兽。这样格外突兀的组合,威力倒是十分的巨大。他成功的猎杀,或者说屠戮了那一片地域的大多数魔兽,血腥气弥漫在整片林子里。
在那男人慢条斯理的清理战场,清点魔核的时候,兀顺着弥漫的血腥气找来了。他看见那男人的瞬间就清楚了怎么回事,然而他也不想管,毕竟这一片地域全部都是对自己有着深刻敌意的人,他们根本不可能对自己抱有善意,就算自己为他们复仇他们也不会领情。于是兀非常冷静潇洒的转头就走,不是被现场吓得哆嗦,而是非常不屑一顾的,轻描淡写的款款走远。
兀今日的毛发稍微的顺了一点,显现出了本来的金色,因为他在来的过程中不小心跨越了一些或深或浅的水泡,顺带着就将自己的毛发也清洗了一遍,然而这不是吸引那长发男人的理由。
那男人一眼就看中他了,他跟兀的本质,那是一种同类的气息,是不被包容的孤独,是在各自领域的独孤求败,是同样经受过无数恶意的可怜人。
那男人迅速挖完这些魔兽的魔核之后就紧紧的跟了上去。他孤单太久了,他需要同伴,哪怕不是人也好,哪怕仅仅是契约兽也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