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你,我第一次见你时,就看觉得眼熟。”她做事总是有够唐突,搭讪技巧也很老套,哪里眼熟,她压根当时就没看到他的长相,虽然如今仔细端详来,这人确实长得像自己过去时的一个朋友,但断然不是她口中说的那样。
“啊”他张嘴算作了回应,但没有传达出任何实际内容,也不问这句“是你”究竟是什么意思,就只是靠着栏杆轻轻笑,思缪当时不知道他的举动作何意,多年后的相处中才领悟到,这个人的本性或许就是逃避,甚至有时候连个借口都不会去找。
他靠着栏杆不说话,她盯着曾经被沾染了茄子味的校服发着呆,思缪站的离他很近,甚至能闻到淡淡的柠檬香气。
衣服应当是被他洗过了,但显然,洗得并不干净——可惜没什么补救方式了,洗过一次的衣服,即使没洗干净,那些痕迹也再就抹不去了。
上课前的预备铃响,回教室坐好。
两人隔得位置并不算远,只不过没能发展成暧昧的前后桌,刚好错位,他坐在她的斜后面。
思缪热爱第一排的位置,只要几本书稍稍遮挡,就好像能够围造出自己的一片小天地,可以短暂的忽略一下其他人的存在——并不是孤僻,只是偶尔需要个人空间。
而他坐在自己的斜后面,原因呢,或许也不是巧合,思缪在当初排队安排座位的时候,特意悄悄数了他的站位,和人换了位子,于是刚好可以坐的离他不远。
喜欢好看的人,这样的小心机并不算过分。
但还是数错了一个人,没能正好坐在他的前面。
倒也好,稍稍偏头,就能够看到他。
这个人的眼睫毛长得出奇,已经临近傍晚,思缪看向他,就着偏斜的阳光,他的睫毛居然在两颊能够形成小小的一片阴翳。多年后在看某综艺时,小艺人们在给自己的眼睫毛上挂棉签来证明自己的睫毛够长,她总能霎时想起那个瞬间。或者说,日后生活中看到的许多场景,都能立刻跳出和这个人有关的过往。
他抬起头,也看向她的方向,眼神里甚至透露出一丝笃定,两个人对视了一会,她还是败下阵来,恹恹的趴回桌上。这个“一会”到底有多久,两三秒,还是两三分钟,她不知道。
这段记忆到这里,就在这里,戛然而止。
思缪常觉得奇怪,这些碎片生活就在自己的脑海里肆意猖獗着,她甚至觉得当时来往的同学都成了背景板,被她的虚荣心不断地虚化。
或许这个故事里本来就只有她一个人在挣扎起伏,起因结果也都是她的独自意淫,可为什么那些互动又显得那么真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