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把字音着重停留在“好一会儿”上头,无疑是在往阴暗的地方的引。
林夫人闻言脸色更差,却没有立刻去责问朱槿,只是以一种问询的目光看着她,显然在等一个解释。
单轻容把林夫人的反应看在眼里,心中就更是得意,林夫人纵是没有立刻说朱槿,但在外人面前这样,却也反应了其实她并不相信朱槿,倒是白让她看了这一场笑话。
夏日炎热,朱槿先是等了大半天,又在厨房里站了好一会儿,此刻觉得烦得不行。
但她还不能表露出来。
单轻容的目光又落在朱槿的腰间,笑道:“朱槿你这荷包里装的可是梅子?听闻太子殿下也喜欢阿槿妹妹的梅子呢,还吃了好几颗不是?”
林夫人忍无可忍,拂落桌上的汤碗,瓷碗在地上摔了个七零八碎,里头那并不怎么好喝的汤洒了一地,有些甚至溅到了朱槿身上。
林夫人怒声发作,却不是对着朱槿:“我的女儿如何,我最是清楚,阿槿既为女官,服侍太子楚王本就是本分之内的事情,女官何故大惊小怪?便是有什么话,如何不去当着太子楚王的面说清楚?”
“女官能和我家阿槿一起共事,可见身份地位也是相仿,但便是小门小户的女儿,教养得好的,也万没有学那起子小人,在人背后搬弄是非的道理。”
林夫人嫌恶地看着单轻容:“女官还是管好自己,莫要到时候发现自己做了不甚光彩的事情,岂不是可笑?”
朱槿见单轻容哑然,忙笑道:“单女官,我听芸香说,这东西丢了也非一天两天了,今日我母亲在此,还请女官担待些,明日我一定给一个交代。”
单轻容听她如此话语,却并未像平常一样放松,反而想起了什么事一般,有些警惕,匆匆地便走了。
单轻容一走,林夫人的脸色反而更加沉了:“朱槿,你跪下。”
朱槿不顾这满地的碎瓷片,当真膝盖一弯,就跪了下来。
“你干什么?!”林夫人见她跪在瓷片上,登时站了起来,惊得嗓音都变了调子:“你跪什么?你在干什么?”
朱槿跪着不动。
林夫人也顾不得了,上手就去拉她:“我叫你跪,你怎么跪在这碎瓷上头?”
朱槿站起来,但她先前跪得太快太坚决,瓷片已经扎破了衣裙的布料,扎进肉里,渗出血来,林夫人看着她血肉模糊的伤口处,又气又无奈,还只能先让她坐下:“朱槿,你总是用这样的手段,让我没法子是不是?”
朱槿痛得很,却是不松口:“女儿不敢。”
林夫人对单轻容所说的内容将信将疑,但朱槿这样毫不犹豫地一跪,却是让她多少质疑询问的话都说不出来了,对着芸香芸禾道:“愣在这里做什么?还不给你们姑娘拿伤药来?”
又斥责朱槿道:“这瓷片若是当真扎进了膝盖里,受了什么大的损伤,你是想半辈子不能走路吗?”
朱槿低下了头:“是女儿不孝了,惹得母亲如此担心。”
林夫人看着她,也觉心酸:“我家阿槿平日里多少玲珑心思,怎么就要对着那一个小小的女官,忍那么多呢?哪里就值当了?”
朱槿只低头,不吭声。
对着林夫人,她没办法撒谎,但也不能把计划全盘托出。
可林夫人到底知道自己的女儿,渐渐回过味来,看着她道:“你是另有打算?你想拿那个女官怎么样?”即使是刚才斥责了单轻容,但林夫人实际也并不想拿她怎么样:“那女官态度轻慢跋扈,但你的才智,对她稍加弹压也是一件再容易不过的事情,何必要对着她下什么狠手?何况我方才看见她手上残疾,可见不过是个可怜人,你当得饶人处且饶人,莫要赶尽杀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