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是戏精好像对这破地方特熟悉,也不知从哪里找到的烂被子,在她背后垫好,又往她手里塞了水和野果,声音充满着磁性:
“先生,你喝,你吃。”
被子一角有干草支棱出来,带着深秋的潮气。
正是在这时,李瞩注意到戏精胳膊上有道很深的新刀口,夜行衣上浸入的血迹已经干透,看得出对方下手极狠。
也是他身上血腥气的由来。
这戏精虽说殷勤得古怪,表面看上去并没什么恶意。
水筒呈青黑色,细长光滑,一手拿着正好,里面的水挺透亮。舌尖触了触水,冰凉冰凉的,她吞在口中捂热了才敢缓缓送下去。
至于野果子,她往衣服上蹭蹭便吃了起来。
酸甜口,真好。
李瞩很是享受地靠在不远处石质的基台,有被子果然舒服很多。之前躺的那地方不那么硌,多半也是这戏精的功劳。
往下望去,她的腿似乎受了伤,伤口被处理过,裹着一道道黑色的布。她不由得脑补出戏精撕衣给她包扎的场面,内心有些欣欣然。
细看这对面这位的衣服下摆确实有被撕扯的痕迹,太体贴了,妥妥暖男一枚。
边嚼嘴里的果子,这嘴咧得更是开了。
那人确认她躺的位置绝对舒服,这才舒了口气道:“先生昏迷一天一夜,如今可算醒了。”
一天一夜?但她回忆不起来之前发生过什么。
吃完了就随手把果核一扔,溜溜滚满了灰。
她咂咂滋味,虽说没吃过瘾,好歹肚子里算是有了点底,前后绕了绕僵硬的肩膀,以一种大爷的气派问:“你叫追风?”
从穿着、动作再到名字,不是杀手就是仆人。
眼前的人又一次露出困惑的表情,然后才点点头。
“多大?”
追风如实答道:“十九。”
“娶媳妇了吗?”
话音刚落,一把干净的声音就在耳畔响起,几乎就是贴近了说的,温热的气息还带着关切,她哪里想到撩个小哥哥还能被小哥哥的声音反过来撩了下!
“……先生,你莫不是摔到头了?”
“咳咳,没有没有,这是哪里?”李瞩耳朵发痒,往里躲了躲,顺便转移了话题。
“大概是个废旧的祠堂。”
这声音也太好听了!李瞩早知道身后是个顶满了灰尘蛛网的破灵位,上面写着曲里拐弯不认识的字。
这间破祠堂糊门的纸都没了,这门有跟没有一样。里面就他们两个人,服饰相同,都受了伤,他对她照顾有加,还管她叫“先生”。
她是“先生”,那这戏精就是她家下人了呗?
猜到这里,李瞩干脆舒舒服服地往后一躺,想翘起二郎腿,但发现腿有些麻还上不去。
窘迫是窘迫,可漂亮话已经出了口:
“叫什么‘先生’啊,你不应该叫我‘公子’或者‘少爷’之类的吗?”
追风的眼角微微上扬,随意说了句:“那公子,看起来你好些了,追风就先走了。”
“等等!”
这话头不太对啊,李瞩坐起来,险些闪了脖子。
“你走哪儿去,我不是你主子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