谈判的结果,无外乎是辽国撤军,宋人在岁币里每年再增加多少多少的财物。
辽圣宗有些不满地咂咂嘴。
这时候谈判,可有些亏了啊。
他原本打算,即使是谈判,也得等辽军攻陷宋国几城之后再进行。
这样他们不仅能获得谈判桌上的好处,还能在攻下的城池里掠夺战利品。
像如今这样,仗还没开始打就要谈判,不仅战利品没有了,宋人没挨着打,不觉得疼,筹码也不好谈啊。
辽圣宗有些心疼。
这时候谈判,也不知道宋人每年能再增多少的岁币,能不能有五万之数。
就这点零零碎碎的银子,连他大军开到白沟的马料钱都抵不上,这场仗势必是个赔钱仗。
唉,算啦算啦,五万也是钱啊,细水长流嘛,一年五万,十年不就五十万了嘛,何况还有宋国原来定下的一年三十万,还有各种财物,说来说去,这场仗也没赔多少。
辽圣宗温和地道:“辽宋两国乃是兄弟之国,朕也不忍同室操戈,朕欲退兵回京,不知贵国……”
欧阳春道:“宋辽和平才是两全其美,若辽国肯取消宋国每年的岁币,并以我国国君为兄长,宋军一定归还贵国枢密使,并撤兵回京,永不侵犯。”
辽圣宗微微点头:“嗯,取消宋国岁币……”
他动作一滞,花了好长时间才反应过来欧阳春到底在说什么。
不是加岁币五万,也不是加十万,而是取消岁币,还要自己以宋国国君为兄?
别以为他不知道,现在的宋国国君不过是个乳臭未干的小娃娃。
让自己以他为兄?
做什么春秋大梦!
还有,取消岁币?
辽圣宗感觉自己的太阳穴突突直跳。
他强压下心头怒火,咬牙切齿地道:“朕没有听错吧,贵使刚才说的,是取消岁币——”
欧阳春面色不变,并不因触怒了一位国君而恐惧:“没错,正是取消岁币。”
耶律隆德一拍桌子:“滑天下之大稽!宋辽岁币乃是朕与赵祯小儿的亲爹商定的,你们怎敢妄议?”
欧阳春不慌不忙:“陛下也别忘记了,如今瀛州城里坐着的,可是寇准,寇相公。”
辽圣宗脸皮抽搐,喝道:“无论是谁,取消岁币,都绝不可能!”
停顿一下,他又说:“若宋国肯每年增加岁币十万两,朕可即日带大军班师回朝,并可不追究尔冒犯天颜之过。”
欧阳春道:“在下的心目中,只有一位皇帝,就是汴梁城中的赵官家。冒犯天颜之过,恕在下不能认下。”
“你——”
欧阳春道:“地形图已经送到辽皇案前,口信也带到了,在下要回瀛州城里向寇相公复命了。昨日自称贵国枢密使的人还没处理,相公那里正是用人之时,在下不敢再耽搁了。”
言毕,向辽圣宗施了一礼,转身走出军帐。
辽圣宗狠狠咬牙,腮帮子鼓了又鼓,最终还是对亲卫挥了挥手,放欧阳春安然无恙地走出军营。
地形图还回来了,可耶律隆德还在瀛州,再画出一张也不过是一抬手的事儿。
看来宋军一开始就藏着后手,没打算善了。
好啊好啊,你不仁休怪我不义,朕的大军可是已经严阵以待了。
欧阳春空着手回了瀛州城,寇准一见他的面色,就知道谈判谈崩了。
“欧阳义士怎么板着个脸,契丹皇帝给你气受了?”
欧阳春一抱拳:“那契丹皇帝不愿意取消岁币,还要我们每年再增十万两白银。”
“果然如此,”寇准笑道:“他若现在就答应了,那我才要手足无措呢。”
寇准原本的打算就是利用耶律隆德将辽圣宗逼得方寸大乱,主动出击,他好见招拆招,后发制人。
辽军如今失了主帅,没了马料,还有一个愤怒得丧失理智的皇帝坐在中军帐,简直是满身漏洞,随便寻一个就能给予致命打击。
而寇准已经想好从何处入手了。
“去,将耶律将军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