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每年,这些谣言跟着春风滋长在说不上恶毒但绝对不怀好意的魂魄里。日复一日重流言重复穿梭在街头巷尾,说着闲言碎语的大妈日渐衰老,可这些花边八卦的针对者-谢春,却日渐坚强。
小时候,这些胡说八道的话总是弄哭谢春,可就算她哭红了鼻子哭红了眼,流言的野蛮生长力仍旧在,没人肯住嘴。大人们总以为掩面而谈窃窃私语,可以蒙过谢春那个小人儿。可孩子的眼,是最灵净的眼,孩子的耳,是最干净的耳。一切都看得清清楚楚,听得清清楚楚,连她的伤心都是那么清清楚楚。
现在,头发长了一大截的谢春,体内抗流言的免疫力也增长了不少,她可以视流言不闻。她哭够了,再哭,那些臭嘴岂不更得意?这群只知道蹂躏别人内心最柔软秘密的人,谢春不屑跟她们计较。可她的难过已经烙印在心底了,她们说的是事实,她没有娘。
两只大手掌分别搭在谢春的左右肩,它们轻轻拍着谢春背部,和着某种温暖的旋律,和着心脏一起一伏。谢春隐隐的悲伤,被这么一拍一拍埋起来,像海浪拍打沙滩。
悲伤是一种只被柔情驯服的动物,而陪伴则是一条无形的缰绳,如果将它套在悲伤脖子上,它便乖乖听话,不在人体内四处乱撞。
是张叔和彭叔的手掌,他们总在这时默契地联合起来安抚谢春。他们充当起谢春父亲的角色,不忍心看着天真无邪的小姑娘受流言之害。
“不买就走快点,”张叔的嘴,火炮的口,“别挡了别人啊!”
“嘿嘿嘿,说你们呢!还说?”
话锋明显针对小路上叽叽喳喳的一群妇人,她们站在原地甚至不避讳谢春就在她们面前,当着谢春姑娘的面说坏话。曾几何时这群妇人也是羞涩得不和陌生人说一句话的少女,婚姻扒开了她们的衣服,难道也扯走了遮羞布?或简简单单的因为,日子无聊,脑子无物?
被这么一摆摊老大爷指着鼻子呵斥真是扫兴。妇人们意犹未尽地收住了嘴,一副我不跟你计较的表情,清高地走过去,还丢了无数个白眼。
“一群乌鸦还拿自个儿当喜鹊。”彭叔嫌不够出气,补充了句嘲讽的话。张叔唱,彭叔随。
全程谢春没说一句话,默默地当着主角。隐忍的悲伤噎住了她,她怕一张嘴,话没出口到是泪水会先哗哗流个不停。微笑,谢春克制住上涌的泪水,抿嘴微笑。
张叔彭叔的爱护她满怀感激,天儿似乎也没那么冷了。她没有娘是事实,爹爹也卧病在床,可她并不孤零零的,张叔彭叔,有邹婆婆…她还没沦落到无人问津,悄悄如阴暗角落的苔藓一般生长也得不到关注。
但是谢春心里有个空位,任由那个人再温暖也无法填补,那就是她留给娘亲的地方。头戴那支精巧银簪的女子,面容定比这群长舌妇可爱可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