返回含羞草(2 / 2)史官无从下笔首页

“是。”崔景行一板一眼将查案过程简略描述了一遍,基本上和刑部的公文别无二样,而且还多了许多之乎者也,听得小皇帝昏昏欲睡。

好不容易等崔景行讲完,小皇帝有些不高兴道:“崔爱卿,你怎么长得这样好看,说起来的故事却这样无聊?”

崔景行道:“臣只是实事求是。”

小皇帝抓着书本,低头沉默半晌道:“原本朕见你生的好看,想让你入宫教朕读书,可你比相父还能唠叨。”

慕疏风会唠叨?崔景行回想起自己过去几次与慕疏风之间的相处,慕疏风的确不少言寡语,但说起话来着实看不出来这是一个会唠叨的人,看不顺眼的便要出言讽刺,而且还是提问式嘲讽,骂你笨不会直接骂你笨,而是问你比猪聪明多少?哪里会去唠叨你?

崔景行不动声色地两手缩着袖子,没有接小皇帝的话茬。

小皇帝看了崔景行一会儿,见他虽然相貌不凡,但一脸呆滞着实无趣,便心烦意乱地挥挥手让他退下了。

崔景行离开皇宫后正要打道回府,却正好遇见慕疏风。

慕疏风站在宫门口,似乎一直没有离开过,不知在等谁。他见崔景行过来,便站正了身子,似乎有话要说。

崔景行走近后,恭恭敬敬地行礼道:“慕大人。”

慕疏风将原本想要客套的话全都咽回了肚子里,看着崔景行的发顶,发觉自己和这人之间依旧十分陌生,半晌后只说了一句,“崔大人此去临河县辛苦了。”

崔景行板着一张脸,眼神平静无波没有光彩,呆滞迂腐地说道:“居庙堂之高,这是下官的本分。”

慕疏风抿了下薄唇,突然冷哼一声,拂袖而去。

崔景行搞不明白慕疏风这又是谁惹他不高兴了,不过他没有细想,毕竟这一切都与他无关,他也没有多管闲事的意思,低着头缩着袖子往家走了。

崔家一个来月家中无人,房子里灰尘大,崔恩回去之后把房子里里外外都收拾了一遍,将院子里那几盆快要落的花都搬进去。

崔景行到家的时候,家里基本上都收拾完了,他习惯性地劝道:“崔叔,你年纪也不小了,等我回来,一起慢慢收拾就行,万一累着......”他说到这里忽然停住了。

崔恩举着一口大缸,干咳一声放在了地上,自从暴露了自己的身手,他在崔景行面前也没有什么隐瞒了。

崔景行却还有点不太适应,但他察觉崔恩更加不自在,便笑着打趣缓解气氛,“崔叔,若早知你有这身手,当年便是卖艺也不至于饿肚子。”

崔恩心中略微放松下来,笑道:“少爷过奖,不过是一些三脚猫的功夫,上不得台面。”他没有解释自己这身武功的意思。

崔景行已经答应崔恩不会逼迫他,自然也不会穷追不放,他沉默片刻后说道:“崔叔,谢谢你这些年对我的照顾,无论你以前是什么人,你都是我在这世上唯一的亲人。”

崔恩身体微僵,鼻子有些发酸,他家少爷和恩公一样心善。想起恩公穆平生,他一时情绪激动差点将藏起来的往事脱口而出,可他最后还是没有说出口,半晌后才说道:“少爷,你是要做一个流芳百世的史官的人,我以前的身份实在上不得台面,若有一日我行将就木,届时会将所有事都告诉你。”

崔景行根本不在乎那些,可他知道崔恩的固执,最后长叹一声,拍了拍他的肩膀,回屋换上便服,把屋子里的花花草草剪剪枝。

他平日里除了读书没有什么爱好,可他爹穆平生生前喜欢侍弄这些花花草草,他幼时也就跟着喜欢,可长大了家破人亡也就没有这个心思。如今他早已在京城安定下来,无法为亡父立牌位,只能借此途径怀念亡父。

这屋子里的每一盆花草,他都了如指掌,然而今日浇着浇着水,花盆中间却多了一盆嫩绿的鲜草。

崔景行看着那盆多出来的草,觉得这草的模样很是眼熟,他伸手碰了碰叶子,草叶瞬间合拢下垂如同萎蔫,有些惊讶道:“含羞草?”

崔景行不记得自己有养过,难道是崔叔弄进来的?他没有多做怀疑,俯身把含羞草慢吞吞地搬到了屋外窗台下,这含羞草有毒,可不能放在屋子里。

“......”含羞草突然从土里蹦出来,跳到崔景行头上,对其一顿抽打,然后十分伤心地跑了。

崔景行有点懵还没有回过神,他下意识一把抓住要跑远的含羞草,待他回过神开,一下子摔了手里的花盆。

世界上的妖怪哪有那么多?缠上他的恐怕也只有那一个。崔景行看着含羞草合在一起的叶子,这叶子的形状的确与那小妖精长得一样。

崔景行犹豫一下,小声问道:“你是......在临河县救我多次的那只小妖精吗?”

含羞草用力拍着他的手背。

崔景行见状已经确认了,这的确是那小妖精的作风。他有些愧疚地笑道:“我没有想到会是你,我以为你离开这里了。”

含羞草扭了一下身子,看样子还没消气。

崔景行眉眼的笑意遮不住,他捧着含羞草回屋,“你喜欢什么样的土?黑土?黄土?”

含羞草探出一根茎,点了点崔景行的胸口。

崔景行哭笑不得道:“你以前是叶子躺在我胸口便罢了,如今还带着根,若是不放在土里,恐怕会萎蔫。”

含羞草卷起崔景行的一缕头发,用力一拉。

崔景行痛的倒吸一口凉气,这小祖宗一不顺心就爱拔人头发的毛病还真是改不了了。他无奈只好找了一个干净的瓶子,在里面灌上水,对含羞草说道:“若是缺水了,便把根放进去。不过你这身形恐怕有些大,先试试能不能进去吧。”

含羞草不屑地跳到桌子上,它没有进瓶子里,而是散发出点点绿光,然后整棵草缩小了一半,几乎成了一个拳头大小,多余的茎叶和根也消失不见。

崔景行惊讶不已,妖怪果然和普通花草不一样。

缩小了的含羞草跳到崔景行的脑袋上,找到自己熟悉的“窝”,重新老老实实地呆在那里,傲然挺立宣告着这片领土的主权,可没过一会儿茎叶就软软地趴下来贴着崔景行的头发,看样子是睡着了。

崔景行忍俊不禁,但让他顶着这一头绿着实乍眼,他想了想,于是给头发重新盘了一个发髻,将含羞草遮起来。

含羞草用一根茎按了按崔景行的头皮,对新“房间”很满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