毛七七除了用魂锁扣住没有完全树化的人的灵魂之外,她还回了趟家,装了一些备用的符咒,也拿上了毛依澜失踪之前,留在家中一把桃木剑。桃木剑看上去很旧了,但毛七七一直留在身边。
毛七七看着醉倒在沙发上的叶知秋,叹了口气,“你什么时候可以少喝一点?我长这么大,从来没有见过你什么时候能和我说一句完整的话。作为一个男人,你真的很失败。”嘴上抱怨着叶知秋,但临走之前,毛七七还是给叶知秋冲了一杯蜂蜜水,“拜托你醒醒酒,看看现在的样子,如果妈妈回来看到你这样怎么办?”
毛七七的话当然不会起到任何的作用。这样的话,她已经说了无数次,当然,对于这对父女来说,这些话也仅仅局限在“说一说”。临走前毛七七特意看了一眼叶知秋,在她的记忆深处,叶知秋是一个很博学也很有气质的男人,总是喜欢带着一副眼镜给自己讲很多故事。但那都不重要,毛七七对于叶知秋明明在身边却从未参与自己的成长这件事,一直耿耿于怀。
对于叶知秋,毛七七不知道自己究竟是什么感情。既有些嫌弃,但又有些心疼,既不想看见他,又舍不得将他抛弃一个人搬出去住。毛七七本就是个有些纠结的人,面对自己的父亲,她已经纠结了很多年。
拿着准备好去酆都的东西,走在街上。自己的魂锁已经用完,旧的树人还没有树化完全,新的熟人又再度出现。一个接着一个人,令毛七七感到有些不寒而栗。“害怕了?”凌若宁不知道什么时候在毛七七的背后出现。
“鬼还会出声呢,你在别人后面怎么一点声音都不出?”毛七七身子一抖,显然被吓了一跳,她瘪了瘪嘴,说着:“我是那种会害怕的人吗?那句话怎么说来着?狐眼看人低吗?”毛七七心中确实有些发憷。毕竟她的年纪很轻,还是第一次面对这样的情况。
不仅仅是害怕,毛七七心中有很多复杂的情绪。有些同情,也有些悲悯。她不知道如何去表达自己心中这些情绪,她看了看与自己并肩同行的凌若宁问着:“你说,他们会一直这样吗?他们的家人怎么办?会不会渐渐把他们忘记?你看那些在路中间树化的人,会不会很快就会因为阻碍出行,被砍了?”
凌若宁看了看毛七七,不知道怎么回答,但内心却柔软起来,于是拍了拍毛七七的脑袋,安慰地说:“不会的,酆都的时间是停止不前的,只要我们带回了谛听,找到了缚地魇,问题都可以迎刃而解的。”毛七七点了点头,心情似乎在凌若宁的安慰下好了很多。
这一天的风有些大,毛七七扣上了外套的扣子,看着凌若宁依旧穿着一件十分单薄的灰色棉麻长衫,不禁问着:“你不冷吗?”凌若宁斜斜看了毛七七一眼回答着:“也只有你们人类才会觉得冷,我好歹也是青丘狐仙,冷这东西,不存在的。”
毛七七忘记了,凌若宁一向都是有些“妄自尊大”的,至少在她看来是这样。
他们回到警署的时候,已经接近了黄昏。
黄昏,逢魔之时,是进入酆都最好的时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