钟情松完了土,转身走到他面前。男生晚长,魏轻现在个子和钟情差不多高,两个人平视对方。
她微哂:“我这个人一向尊重他人,你不愿意去松土,不去就是。我捆你是因为你要跑,毕竟我刚刚答应过你父亲要好好教养你。”
去他妈哒尊重他人!你刚刚捆我的时候怎么没尊重我!
她又道:“给你松绑是因为我要去煮饭,但是你如果还要跑,我还会捆你的。”说的一本正经。
说着话钟情将锄头往墙角一放,用铜盆盛了水洗手后,往厨房去,一点也不担心魏轻会跑出去。
魏轻看着她柔弱的背影眼中精光乍现,转身便往门口大步跑。
钟情压根没回头,听声音就知道魏轻要逃。她将厨房门口的水缸往南轻轻一推,院子内的布局瞬间变幻,在其中的魏轻仿佛到了其它地方,神色迷茫。
实际上他还在院子里,正对着墙角,硬是要从墙里走出去。
她很放心地进去厨房,只炒了一道菠菜,端到院子中的石桌上,配着米饭坐下细嚼慢咽。以前她还觉得师父这石桌石凳放在这有碍观瞻,现在觉得师父实在英明神武。
坐在这里吃饭看魏轻鬼打墙实在很下饭。
她甚至多吃了两筷子菜,这在平日简直是不可能的事。她胃气上逆,不大爱吃东西。师父若知道魏轻还有这本事,想必也很开心收他做徒弟。
魏轻左转右转都走不出去,看样子有些累,往地上一坐。他两条腿往前一伸,本是想坐的更舒服些,结果踢到墙,抱着脚疼的龇牙咧嘴。
他想什么便做什么,根本不在乎什么面子不面子,活得潇洒率性。
钟情笑笑,收拾好碗筷,这才将水缸移回去,院子中陈设挪位,又变回最开始的样子。
魏轻眼花缭乱,依旧镇定自若,脸上没有被发现逃跑的忙乱,也没有走不出八卦阵的沮丧。
“这玩意儿怎么弄的?挺神奇的。”一定也没有刚解困的自觉,还十分好奇。
“奇门八卦。”她轻声细语,几步走到他面前伸出白皙的手。
魏轻挑眉:“干嘛?”
钟情说:“你还要在这里坐多久?”
魏轻乐呵:“爷想坐多久就坐多久,用不着你管。”
她收回手,点头:“随你。”
魏轻哑然,他就嘴炮一下,没想到她就这么放弃了。怎么这么不按常理出牌呢?
刚开春地上还挺冷,他穿的是布衣,虽说年轻,但在这坐会儿也有点顶不住。
索性他也不是死要面子的人,拍拍裤子站起来,过去问侍弄蔬菜的钟情:“小钟姑娘,有饭菜么?”
钟情一手拿瓢给菜浇水,一边回答:“厨房里有,自己去盛了吃,吃完记得把盘子和碗洗了。”
魏轻觉得钟情这人挺有意思,长得挺招人疼,性子却奇怪。不能说她清冷,她也没对他爱答不理,也不热情,像一切都跟她没关系。
比如她不让他走,也不是出于自己的私心,只是因为她对他家老头儿的承诺。反正他看出来了,只要他不出这个门,做什么都随意。
钟情坐在屋内,继续翻看《老子》。
哐当——
厨房传来的动静。她将书搁下,到厨房一瞧,只见一片狼藉,碗盘在地上东倒西歪的躺着,始作俑者魏轻站在那,很是严肃。
她敛眸问:“你在做什么?”
他答:“洗碗!”
很好,很理直气壮。
她看着地上的碗碟问:“洗地上去了?”
正常的问话从她嘴里说出来,听在魏轻耳朵里就格外嘲讽。
他哼道:“爷第一次做这种事。”
钟情诧异:“所以呢?”
他本想如之前在京中那样理直气壮地说,所以第一次做不好不是很正常的事。但看着她澄澈的眸子,鬼使神差地说不出这话。
她一本正经:“没做好,就是没做好。第一次做没做好,也是没做好。没做好,你还这么理直气壮。”
绕口令一样。
魏轻听懂了,哑火。他理直气壮惯了,做事只要问心无愧,所以举手投足之间总让人觉得嚣张。
四皇子骂他家老头儿,他就把人暴揍一顿,哪怕受罚他也认。顺心而为,揍了四皇子他心里舒服。
现在他被钟情说服。
魏轻认错认的也很坦荡:“你说的没错。我没做好是我能力不足。我会把这里收拾干净。”
钟情颔首,对魏轻刮目相看。本以为他只是个无法无天的混世魔王,现在觉得他性格也好。
坦坦荡荡,敢做敢当。
世上绝大多数人都做不到这一点。
两个人对彼此印象都有所改观,气氛没一开始那么僵硬。钟情看书,魏轻坐院子里研究她中午怎么困住他的。
他本来真打算吃饱喝足再逃跑,然而越想钟情中午困他那一手越觉得惊艳。院子不过方寸,其中却能如此变幻,若将此技用在两军交战时,必是奇招。
魏轻有一个将军梦。
钟情一心二用,看书的时候不忘注意外面魏轻的动静。她还以为他会逃跑,没想到他能够耐着性子在外面坐一下午,看样子是在研究阵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