彩蛋一

小小的花园广场上，人们三三两两地来，素服忧色，或拿着鲜花，或拿着绸带，放置在那个小的心愿碑前，绑在高大的心愿树上。

对面不高的建筑内，最顶层的窗户大开着。徐图站在窗前，看着一个身影，拿着一个小小的花篮，慢慢走来。他走得很慢，很慢。风衣随着脚步轻扬，暗灰的色彩衬得手中的花篮里白花烂漫，远远地，都可以感受到花的清新与香气，与众不同。

“他来了。”徐图喃喃轻语。

庄景行怔了一秒，转头看向坐在病床旁的司海扬。他脸色平静，眼里的伤痛藏得那样深，深得一眼看过去，他的情绪一无所获。

他轻轻按住他的肩膀，却说不出话来。

徐图走过来，轻声道：“捐款已经破亿，我已经和科研团队正式签订了赞助协议。未来他们会尽全力研制植物人的救治方法，海扬……”

他丝毫未动，目光停在那病床上苍白毫无血色的脸上。她乌黑的发丝散在枕边，黑眸紧闭，双唇毫无生气。曾经那样生动丰富的一张脸，如今已经一片死寂。

门开了，宋于斯和唐致格走进来，轻声道：“医生很快会过来。”

庄景行看着妻子道：“红姨呢？”

“她在外面，”唐致格眼睛有些红，“她说想自己呆一会儿。乐姐和孩子们在休息室，一会儿再过来。”

宋于斯走到徐图面前轻声道：“你事情都办妥了？”

“办妥了。几乎没有任何阻碍，所有人都在开绿灯。资金、人力、物力……所有关系，都是自己找来的。”徐图叹气，事情这样顺利，在他脸上却看不到任何喜色。

宋于斯转头看着病床上的人，“她救了所有人……可我们却救不了她……”

徐图握住她的手，她努力将那哽在喉咙的一口气，咽了下去。

门再次打开了，那一篮白花出现在门前。所有人都看着他。他沉默着，缓步走到病床前，轻轻将花篮放在枕边，看着那张脸一言未发。

“如果要选，我希望是我死……”话犹在耳，他看着病床上那张熟悉的脸，手指轻颤，呼吸不稳。

医生来了，章红英和乐姐带着吕智奇、司想和庄益中来了。三个孩子并不清楚发生了什么事，但大人肃穆的脸色令他们不自觉地紧张，一时房内竟静默无声。

医生轻咳了一声道：“她昏迷已经六个月，一般来说，前六个月能醒来的机率在50以上，过了六个月，能醒来的可能性就会逐渐降低，大家要有心理准备……”

“什么心理准备？你是说她醒不过来了吗？”唐致格忍不住叫道。

医生无奈道：“目前的医学水平对植物人的帮助，仅限于保持她身体器官不受感染，维持生命状态。想唤醒她还无能为力。”

“那将来有可能吗？”司海扬终于开口了，他的目光仍然没有离开病床上的人。

“科技发展这么快，我们也希望能找到一个方法，唤醒病人的自主意识。”医生诚恳道，“不是完全没可能，但目前我们能做的有限。你们最好有心理准备，那机会也许只是万分之一……”

“哪怕只有万分之一的可能，我也要做。”司海扬声音坚定。

章红英道：“医生，那我们经常跟她说话有用吗？”

“当然有用。”医生笑了笑，“植物人虽然无意识、有认知功能障碍。但往往对听觉刺激有反应。多跟她讲话，对她肯定有帮助。”

章红英走到床前，握住了尹萱的手。那苍白冰冷的手指，让她一阵心颤。

“萱萱，你听到了。我们都没有放弃，你也不能放弃。”她朝几个孩子招手，吕智奇拉着司想凑到床前，章红英把孩子的手放进尹萱的手中，“我们，都需要你。我们会等你，等你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