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蝶在这黑白两极的天地飘着,回到那满是金黄的世界,停在楚锋的额上,而后飞转遁入一好似禅定了的老道人的身体里。
回过神来,老道人自这银杏雨中醒来,看向楚锋的英魂,露出一惋惜表情。
“不是早便卜算到了的结果么?”
英魂笑问。
“可却总挥不散这怅然若失之感”
老道人摇晃着头,一个苦笑。
“楚小友的伤,该是要愈合了”
老道人拈接一下落的金叶,闭眼感受了一下,如此说道。
“嗯,有汝出手布置的这银杏画院,还有不愈之理么?”
英魂低头自袖袍里摸索着什么东西,头也不抬便接口回话,而后一声液体晃荡的声音,他却自宽大的袖袍里摸出一酒壶来,顺带还带了两个荷花玉酒杯,挥收回袖间展出一木几来,一温酒小炉,一摆盏釉木案,附上次景,便是绝佳的对饮场面。
“能饮一杯?”
“但饮无妨!”
而人便在此温和之地,胜享佳酿美醇,却不知此间枕籍之人,又经受了些什么。
你该去赴约了黑影将背依在它后背上的楚锋摇醒了,换来楚锋一脸初醒过来时的茫然不解。
什么啊?我哪有什么约不约的,现在都半死不活了还约什么?!楚锋表示郁闷。
你离开这里后,自然有人在等你黑影却这般说道。
怕不是梦呓哦!快些休息吧,我醒后还有罪要受呢!楚锋身子一歪,倒到地上,所幸这是一片阒黑的境界,毫无质地硬度可言,像是个满布松软棉花的地方,怎么折腾都不受伤。
呵!黑影却是一个暴起,直接把赖在这里不走的楚锋踢飞了,阵痛之间,楚锋飞着飞着,便被驱逐了出去,却并非直接在现实中醒来,而是坠入了他的梦里,一切如旧,只是回到了一副他也不曾想见过的梦境里。
是他爷爷叫他起的床,还是原来的房间,布置如常,只是他也不理解为什么是在今天爷爷特地喊他起来,还是在天蒙蒙未亮星子未退时。
没敢问什么缘由,平常多是楚锋早起做了早餐他爷爷才会慢悠悠的自楼上下来,只是当楚锋看了日历时才愕然发现,今天确实是个怪异的日子,每年如此。
没用过早饭,爷俩便出了门,打着哈欠寒噤,二人星夜里走出那生活小楼,走过许多年久失修但依旧坚挺的老屋,好在池子里是活水,是故并不显得破落荒芜,反倒有些生机盎然,只是夜色敛去许多色彩,便也见不到有多艳丽的景色,不过已是秋来,大概也会添些枯寒霜黄的悲景。
尽头是一圆拱门,小时候玩耍也难得来到的地方,穿过后便是一派自然了,独有鹅卵石子铺路,带出一明显曲径来。
按爷爷的惯例是要走去山那里的,一座不大的山,却是满山的苍天大树,尽是几人一起才可合抱的树,直到山顶时,天已渐亮,熔日方生,只是还未有发散出其天威一般的光耀而已。
入眼便是一棵苍天大树,树冠荫庇方圆一隅,甚至盖护其他树木。借着天光,楚锋才可分辨它的形状,笔直无斜,在这个地理状况下属实是不正常的了,也许是树王的权威,连带其他树也是笔直指天,生趣得很。
爷爷目光肃穆庄严,楚锋也不敢造次,收起了心,照例看向树干,每年每日来这里是自打楚锋出生前便有的仪式,所以一切不改,拳握在心,单膝而跪,于这苍天大树的抱拢中,心神自然而然沉静下来,得以冥想,冥想什么呢?楚锋也不懂,只是照做便是了。
父母自出生以后便没见面了,所以楚锋也懒得计较什么,爷爷说什么,做什么,便是什么,一切如同日月东升西落,如同世间之理。
可这次爷爷却探出手来抚摸他的头,很是茧硬,却很暖,尤为熟悉的味道让人心安,楚锋抬手想要去握住爷爷的手,却是场景变换,来到一人背后。
木惜灵回眸,两人一同撞见在这虚幻的梦里,道唏嘘,说平常,不堪一语,只是眼神确认过后,都停在了原地,楚锋也不知为何,没有了去靠近的心思,就这么凝看着,仿偌一眼,可堪史书泛翻百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