肉包子是新鲜出笼的,冒着热腾腾的蒸汽,白乎乎的馒头松软无比,用力掰开,可见里面丰富的馅料,肥瘦二八分,加一点点酸菜,香气扑鼻。
溢香的油脂慢慢渗进如蚁穴细密的孔隙中,显得很有食欲。卖包子的大叔是实在人,他家的包子小镇内很有名气,不仅个大皮薄,用料讲究且足,而且火候也刚刚好,买的人多,队排得长,往往一个上午包子便销售一空。
司马良言大口大口吃着包子,包子不时交换左右手,捏着耳朵减温,眨眼的功夫四个大白肉包下了肚。
徐如年捧着吃了一半的包子,看着司马良言意犹未尽的眼神,识趣的把自己那份包子分一半给司马良言,司马良言给了一个好兄弟的眼神继续胡吃海塞。
“到底谁是猪啊?”徐如年小声的嘀咕着。
街上的人很多,今日是每逢十五的赶集日,家家户户起个大早购买过日的物件,商家小贩勤劳的准备作物,吆喝来往的行人,洋溢热切的笑容,如盛日中的一缕清风,凉爽舒适。
两人就蹲在街上的墙角处吃着包子,可怜兮兮的模样,若不是穿着用料精致的服饰,脸干净的被狗舔过一样,实在像极食不果腹的可怜儿。
徐如年咬了一口包子,缓慢细细的咀嚼,眼睛漫无目的望着往来的人群出神,一如当初在西街的日子,蹲在街头寻觅肥羊,鸡飞狗跳的逃跑,聚众分赃的日子一去不还。
如今的徐如年自然不用重操老本行,现在他是名动小镇的上清派弟子,身份的变换,身处的高度,看得更远,眼光必然不同,修道,朝着更高的山峰攀爬,永无止境,直至站在最高的峰顶一览众山小,悲叹孤身寂寞,世事无趣。
街上的行人有意无意间都会瞄他们一眼,山中的神仙时常驾临小镇,购点日常用品,看似与人间无瓜葛,藕丝断连又哪真的能屏绝,衣食住行,神仙岂会亲去沾凡尘。
时间久了,小镇的人司空见惯,已不抱初次仰望神仙时的狂热虔诚。小镇始建初,常有踱空自如的虹光进出玉清山,于是也有了玉清山住着神仙的传言,直到有日一道虹光落入凡尘,到临小镇。
小镇瞬间沸腾了,消息像风一样传遍十里八村,地里的活不干了,饭也不烧了,家常也不聊了,拖家带口直奔小镇瞅个稀奇,神仙呐,得见一面此生无憾,更有善男信女抬着香案焚香叩拜,面对如潮般顶礼膜拜的人群,那位神仙选择落荒而逃,没赶上的人们捶胸顿足悔恨不已。
至那以后,神仙就经常来小镇买东西,小镇的人也渐渐明白玉清山的神仙不是那种不食烟火三头六臂,扬扬手中拂尘有无数天雷灭世的神仙。
熟络之后亲近顿生,有时遇见相熟的神仙下山采购,会有年老的人打起招呼,神仙会驻足与他们聊上几句,平滑和气,没有拒人千里的傲慢和冷漠,宛如春日雪融的潺潺溪水,清澈绵柔。
小镇的人不免会有些得意,神仙大人跟我讲话客客气气的,挺好相处的嘛!
因此,小镇的人一眼看出两个蹲墙角吃包子的少年,跟山上的神仙关系不浅。
徐如年出神着,然后他看到一涂绿影,揉了揉眼睛定睛细看,人群往来依旧,却失了那绿影。
徐如年推了推与包子搏斗的司马良言道:“我好像看到诸葛不平了!”
司马良言一怔,朝人群四下张望,咬声道:“在哪呢?”
徐如年迟疑了一下,指着街角转角处道:“好像进了那个巷子。”
司马良言霍地站起,包子也不吃了,恨恨说道:“走!”
他没少挨诸葛不平的揍,在徐如年来玉清山前,司马良言与诸葛不平起了六场冲突,皆以诸葛不平胜出收场,自诩帅气的脸往往胖揍成猪头,叫司马良言如何咽下这口气?
小巷狭窄只容得两人并排而行,曲径幽深的小巷不见人影,脱离繁华热闹的主街仿佛来到另一个天地,明明喧闹声犹在耳旁,却极不真实,似有虚无的杂音扰人清梦。
小巷集凡间污秽,黑水横流臭气熏天,一些石块点落污水中,形成一条简陋的基桥,司马良言小心翼翼踩着石块,丝毫不敢疏忽大意,避免踩歪石块摔落污水中。
“诸葛不平来这鬼地方做什么?”司马良言捂着鼻子皱着眉头,恼怒道。
“你确定诸葛不平是一个人?李金羽那几个跟班没跟着?”
“没跟着!”
“哼哼!天堂有路她不走,地狱无门她要闯进来,一雪前耻的机会来了。”司马良言冷冷笑道。
“咱们这么欺负一个小姑娘不太好吧?”徐如年想了想看着司马良言得意的背影说道。
“你不知道为了今日我卧薪尝胆多久,好不容易寻了个机会,岂可放过?”
说话间,司马良言踩了一块晃动湿滑的石块,重心不稳差点跌倒落进水洼中,气得司马良言把帐算到诸葛不平头上,重重地画了一笔。
“我觉得以你的智商,还是绝了动诸葛不平的心思。”
“为什么?”
徐如年居然向着诸葛不平说话,大感好奇的司马良言回头一望,嘴巴张了张,垂头丧气的低头默认。
小巷深处,徐如年漂浮而行,鞋不带尘衣不着水,偏偏潇洒,从容自在,胜过丑态毕露的司马良言多矣。
一路沉默,司马良言脸红的跟猴屁股似的,修了几个月的仙,学了近月的术法,临到用时忘个干净,司马良言尴尬之余,闷声不语走出小巷。
出了巷口司马良言一眼望见那抹绿影,猛地缩回巷内,偷偷探头瞄着。徐如年被拦在身后,探头探脑道:“看到诸葛不平了?别拦着我,我也看看。”360文学网360x