喜欢上一个人呢,是需要契机的,遇见他时候的你呢,不一定是最好的你,但那时候的他,却一定是最好的他。
2010年3月21日,东华高中60周年校庆,那是我第二次倾心于他。
其实从某种意义上来说,那只能算是我单方面的遇见。
很久以后才知道,那一天刚巧是他的生日。冥冥之中,有种上天早已经注定了的感觉。刚刚巧的,让我再一次遇见了这个刚满18岁的少年。还有些微冷的初春,他像温暖,突然的出现,从此,我的生活像是被镀上了一层温柔的光晕。
学校总是喜欢声势浩大的举行一些活动,60周年校庆当然也不例外,其实节目倒没有多长时间,也没有多少花样,只是动不动就要求全体师生共同参与,还有,得穿校服,扛着椅子到操场上来观看。
这是什么鬼要求?
3月份,名义上的春天。
实际上呢,花没开,草没绿,天气还干冷干冷的。最坑人的是我们的校服,我的天呐,明明就是天气暖暖的时候穿的好吗,薄薄的根本挡不住风好吗,小小的根本罩不上棉袄好吗……还要扛着暴重的椅子从六楼下到操场,这意味着什么,意味着有来就有回,这意味着完了以后,我们还要再把椅子扛回去,这不是摆明了折腾人嘛,会累死的好不好。
这一年我高三,这一次,学校没有像往常一样附带一句“本活动高三年级除外”,对此,我表示很不满意。
我们家旺财看起来比我更加不满意,一路上受气包一样搬个板凳,撅个小嘴。说到这里,有必要提及一下这位外表柔弱纯良,内心暗黑的小同学。我为什么要说她内心暗黑呢,这当然是有原因的。她呢,很喜欢看动漫,偏重唯美系,经常看日漫,欧美的也没少看。我很信赖她的审美和阅历,剧荒的时候就扔了一张小纸片给她,让她帮忙写几部好看的动漫。她咬着笔头,认真思索了好久,然后给我列了五个动画电影。这五部电影对我影响极为深远,以至于到现在还能记的清清楚楚,无论是顺序,还是名字,不信我写下来给你看:
1、《僵尸新娘》
2、《千与千寻》
3、《秒速五厘米》
4、《穿越时空的少女》
5、《下水道的美人鱼》
后来仔细想想,这排名顺序还是挺有讲究的。我记得我当时还特傻缺的问了一句:“《僵尸新娘》吓不吓人啊?”
她一脸奸笑,龇着白白的大门牙说:“不吓人。”
后来我看了,果真不怎么吓人,然后我就放心的把那张条儿上写的全看了。再后来,我再也吃不下去饭了,一到饭点就主动搬个小板凳乖乖坐电视机前看《泰坦尼克号》寻找美感。
至于她为什么叫旺财呢,这当然也是有原因的。
我性子比较慢,她呢,性子比较急。放学后我们一起走,她嫌我慢,就呼呼啦啦一阵风似的把自己的连同我的东西都一并收拾了,然后背着俩书包就往楼下跑,我就在后面慢悠悠的跟着。有一天,她突然皱着眉头对我说:“若若,我怎么觉得我现在变得比你们家狗都要勤快?”
我说:“那敢情好,你以后就叫旺财得了,反正我们家也没养狗。”
到了草地上,又是好一阵折腾,校长威风凛凛的站主席台上,拿个话筒,神气十足的伸个食指左指指右指指,说,高三一班往左边来点,二班跟上,三班也跟上……我们就特听话的左挪挪,右挪挪。队伍成型后,前后扫一眼,真心觉得校长眼斜,活像一条喝醉了乱扭的蛇,当然,在权势面前,我会选择性眼瞎。
直到节目开始前一秒,我才万分不舍的脱掉了自己蓝色的小棉袄,换上了薄溜溜的校服褂。
四个主持人穿的比我们还要清凉,尤其是女生,干脆就是露肩的小礼服。
其实有时候,我们在做一件自己明明就知道不很讨喜,看的人不会很喜欢的事时,总是觉得只要够努力,就可以做的比别人好一点,再好一点。但是在看的人眼里,其实也没有更好一点。就像台上的主持人,两男两女的组合,说着没有什么实质性内容的串联词,配合着不是朗诵就是唱歌的节目,真的有够无聊,但他们依旧很认真。
小风飕飕的刮来刮去,活跃的环绕在操场周围,让我觉得自己显得格外的凄凉,好像被逼着吹冷风的卖火柴的小女孩。
旺财财好像看出了我的这种失落,她说:“大若若,你可以把棉袄盖在腿上,这样就不冷了。”
我说:“我不是下面冷,我是上面冷。”
她说:“那你可以趴在自己的膝盖上呀,护着心口,这样就会好多了。”
我说:“可我后背冷啊。”
她无奈的耸了耸肩,说:“那我没办法了,你还是冻死好了。”
台上的人兴致高昂的唱:你就像那冬天里的一把火,熊熊火焰燃烧了我的心窝……
末了,还颤颤巍巍的飙了一句高音,那哆哆嗦嗦的样儿,一看就是冻的,她骗人,我一点没能温暖得了她的心窝。
我说:“小旺财呀,怎么办,你们家小若若我快要被冻死了呀。”
她龇着一口大白牙说:“没关系,我会帮你收尸的。”
我说:“那你记得帮我备一口上好的棺材,楠木的就不错。”
她说:“看你美的,还楠木咧,我直接挖一坑,把你用草席一裹,就扔进去了。”
我转念一想这也不错,总好过暴尸荒野吧。心下一安,伴着台上咿咿呀呀的催眠曲,趴在膝上迷迷糊糊的就睡了。
后来,我是被一个巴掌拍醒的,好大一巴掌啊,懵懵的睁开眼睛,预感不好。一抬头,果然是老吴。眼睛朝边上扫一眼,我们家旺财睡得比我还死。趁着老吴还没发现她,趁着还有机会,我急中生智,伸出左脚,像踢足球射门一般,临门一脚直接把她连人带椅子一并踹翻在邻座的人身上。
不用看,这货一定是彻底醒了。
再抬头,老吴虽然没有说话,但他的眼神明显已经把我千刀万剐了。睡虫什么的一下子就跑光了。我揉揉眼睛,乖乖坐好,双手放膝盖上,目视前方,像一个很听话的幼儿园小朋友。
这时台上正在表演跆拳道,说是跆拳道,真的有点侮辱了跆拳道这三个字。他们只是单纯的蹦蹦,跳跳,再蹦蹦,再跳跳……倒有点像老年广播体操,我挺不屑的对旺财说,我上去都比他们踢的好。
李恒就是这个时候上场的。
他穿一件纯白的跆拳道服,系着黑色的腰带。朝对面的人90度鞠躬,而后在垫子上弹跳了两下,直接一个360度腾空抡踢,单脚落地。
木板应声而碎。
后面站着的一排人瞬间就变成了摆设,整个台上,我只看得见他一个人。
天空干净的可怕,就像他的侧脸,美好的像不该出现在这泥泞不堪的人间。
后来,我不止一次的回想起这个场景。我无比感谢老吴的那一巴掌,只可惜那一巴掌力度不够,没能掴掉我200多度的近视,让我能更加清晰的看看他。
后来,我也不止一次的想要更加细致的描绘出当时的场景,当时的他,是动作飘逸,还是杀伤力、观赏性极强?好像都不足以表达,我只是花了眼,我只是愣了神,我只是呆呆的一动不动,可还好,我的嘴皮子还算利索。
我说:“旺财财,我刚刚救了你对不对?”
她说:“对呀。”
我说:“那你帮我一个忙报答我好不好呀?”
她说:“好哇。”
我把棉袄递给她,说:“回来帮我拿上去。”
她说:“好哇。”
我又把保温杯递给她,说:“回来记得把这个也拿上去。”
她说:“好哇。”
我说:“还有凳子,你顺便帮我的凳子也扛上去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