琯儿从天河离开后,径直去了许家。
苍术见着前面的小娘子三步并作两步,拐了好几个弯绕进了一片竹林,心里一边感叹着人的腿竟然能走得这样快,一边小心翼翼地远远跟在她后面。
还未进许家的门,只站在门口,便听着屋内传来了哭声。
“我儿,我们娘俩的命真苦!老天爷收了你爹不够,如今还要让我白发人送黑发人吗?”
“咳咳…娘…是孩儿不孝…未能在您跟前尽孝…”
琯儿听着许儒寅有气无力的声音,眼眶一红。
“若是能让你好起来,为娘甘愿用这条老命,换得你平安康健。”
“娘…您别胡说…”
许儒寅一口气没提上来,又猛烈地咳起来。
琯儿在门外听着急得直掉眼泪,她因为害怕空手而归导致许母和情郎失望,犹豫半天,不敢进去。
因为距离隔得太远,苍术只瞧着前面的小娘子停在了一座茅草屋外,害怕被发现,他只得蹲在竹林里,远远地干瞪着小娘子的背影。
然而他瞧了半天,也没瞧出个什么名堂,正打算回天河给大哥交差,却见着小娘子转了个头,向竹林奔来。
苍术被吓得赶紧施法隐了个身,才没被她撞个正着。
他挠了挠头,见着小娘子边跑边哭,看样子似乎是往天河方向去。于是犹豫半天,想着大哥既在天河,便决定去那茅屋前瞧瞧。
苍术隐着身,偷摸地趴在窗台上,听着屋内的动静。
“娘…我不放心琯儿一个人去天河…咳咳…我要去看看。”自昨日林琯儿离开后,许儒寅心里便有种不好的预感,他皱着眉,正打算撑着身子从床上爬起来,却被母亲按住。
老母亲呵斥:“你起来做什么?快躺下!”末了又觉得话说重了些,改口道:“我这心里也悬得慌,她区区一个弱女子,如何对付得了那鸣蛇?又如何能取到鸣蛇胸口的鳞片?”
苍术听得心里一惊。
这凡人的胆子着实大了些,竟然想到对付他们,还妄想取他们胸口的鳞片。
他胆战心惊地摸了摸胸口,继续竖着耳朵听。
屋内,老母亲正端着刚熬好的热粥,许儒寅喝过后,一把抓着老母亲的衣袖,哽咽道:“若是我撑不过去…娘,你告诉琯儿…让她另择良婿吧…”
老母亲一听,泣不成声,“儿啊!我苦命的孩子!”
苍术在窗上断断续续地听了个大概,听着屋内的母子哭得上气不接下气,耳朵有些疼,便打道回天河,向大哥汇报这一趟出来听到的消息。
由于他想快些回到河里,好变回原来的尾巴,所以这回去的路上,走得有些踉跄。
头一次体验人的双脚,让他吃了不少的苦头。苍术站在岸边,揉着脚,向河里看了看,心里有些失望。
大哥真是不够义气,只知道使唤他去做事,又不来接他回去。
于是苍术叹了叹,憋了口气,潜下了河底。
沾了天河的水之后,苍术的腿瞬间便会了尾巴。他从来没觉着尾巴这么重要,在河里游了好几圈,将河水搅得有些浑浊。
“玩够了?”潮风坐在礁石上,看着玩得不亦乐乎的苍术,饶有趣味地道:“说说吧,见着了什么?”
听到大哥的声音,苍术的身子本能的一僵。他收了尾巴,垂着头乖乖地游到潮风的身边,一五一十地将在茅屋外听到的话说了出来。
说完后,苍术有些愤然,“大哥,他们凡人是疯了不成,竟然想到来取我们身上的鳞片?”
“噢,原来如此。”潮风低声笑了笑,眼里尽是寒光,“那女子原来是为了替丈夫治病,才想到来天河找我?”
潮风坐在礁石上,托着腮,偏着头想了想。
其实他不大记得那个在岸上吹竹琯的女子是谁,然而恍惚间,仿佛记起了多年前那个暴风来临的晚上,河面传来的竹琯的声音。
潮风勾了勾嘴角,笑道:“苍术,你不觉得,挺有趣吗?”
苍术背脊一凉,头摇得像鼓槌一样。
“我倒是觉着挺有趣。”潮风眯了眯眼睛,眼里似乎在算计着什么,露出了精明的光芒。
苍术缩着脖子,往后退了退,正想开口附和,却见着河中央荡开了好大一朵浪花。
“哥,好像有人跳河。”苍术探着头瞧了瞧,惊讶道:“这不是那个吹竹琯的姐姐吗?好像是叫什么琯儿?”
“走,去看看。”语罢,潮风便提着苍术往河中央游去。
琯儿从许家出来后,再天河边徘徊了一阵,扯着嗓子直喊潮风的名字,然而她嗓子都哑了,也没见着一个人影,于是她心一横,跳进了河里,打算潜到河底去找他。
只是天河的水表面上看似平静,实则暗流汹涌。她跳入河中后,脚下似乎被什么东西扯住,死死地将她往下拽。
琯儿在河中间拼命地扑腾着,想往岸上游。无奈脚下的力越来越大,她挣扎不过,在快要放弃时,身下突然多出来一块大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