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怎么认识的王爷?”方苔被冯思年临时拉上了自己的马车,他的话里有几分担心。
“说来话长,最初是王爷帮我猜了个灯谜,当时我还不知道他是王爷。”
“恒王爷……有些特别。相传,一个人若是不入他眼,他看着生烦,会除了那人。若是入得他眼,他就一定会得到那个人,百般疼爱,直到生厌……”
总之,左右都是死……方苔说不出话来,她猜不到宁弈恒的心思,他就像一条冷血又狂热的毒蛇,难以琢磨。
在一旁安静许久的佟叔,突然给了一个建议,“方姑娘,不妨早点嫁人,听说这恒王爷不动已有婚配的女子。”
这这这也太激进了吧……方苔连连摆手,“不可不可。王爷并没有对我有什么举动,再说我这突然想嫁,也得有人呀。”
佟叔不说话了,眼神在自家少爷和方苔之间游移,被冯思年发现了,狠狠瞪了他一眼。
从医馆回来后的一整天,方苔就在买药煎药喂药中度过。直到躺到床上,视线瞥到角落里那把未全干的雨伞。
她不自觉地起身,等回过神来,手上已经握住了伞柄,手指腹轻轻磨蹭过那一行笔迹。明天,就是你参加廷试的日子了吗?
他是否也知道她来到了京城,明明咫尺,却不能相见。
方苔合了伞,伞面上的水珠,因震颤而滴溅在她的脸颊和手腕上,冰凉的,直沁入心脏。
第二日,天气晴好,仿若是为应大日子的景,格外明媚。参加殿试的考生虽不多,但送人的家属却有一大群,现场乌泱泱地被人群挤满,好不热闹。
薛福陪着薛定柔在人群中穿梭,好不容易走到离皇宫入口近点的地方候场。
身后就是巍峨的红色高墙,考生们内心都颇有些心潮澎湃,等着他们的是最后一关,之后能平步青云的新贵就会在他们之中产生。
考生们三三两两围在一起,考前的吃瓜聊天时间开始。
“听说皇上有意,在今年一甲中选个女婿。”一甲包括状元、榜眼、探花。
“消息可靠吗?是哪位公主呀?”
“当然可靠!我邻居家的大表哥的小姨子就在宫里当差,她亲耳听见的!你不知道那玟小公主有多漂亮……”
“在一甲中选女婿?那肯定是状元最有希望了,最好是家里还没有娶妻的。状元郎加上驸马爷的身份,这人算是要飞黄腾达了。”
“你说这热门人选里,谁比较有希望啊?”
“就是那坊间相传的十大榜单里的呗。”
“不止十个人,这榜单还要加上一人,就是会试中得了第一名的薛定柔。”
“你们说,会试之前怎么没听说过这个人,本来就感觉突围而出是困难重重了,还杀出了这么一匹黑马……”
“听说贡院里,主考官看了薛定柔的卷子,当时是连叹三声,才华横溢。有没有这么夸张啊?”
“你们说这薛定柔跟恒王爷……”
考生中一个眼尖的瞧到这边的时候,认出了薛定柔,赶紧拉了拉同伴的衣袖,压低声音提醒。
“别说了,薛定柔就在那边。”
这下一群人一同往这边瞧过来,薛定柔只能作揖,打了个招呼。他的年纪在考生中几乎是最轻的,会试前尚且算低调,中了会元之后,便再也低调不起来了。加上容貌出挑,丰神俊逸,走哪都有考生将他认出来。
这哥几个就是先前在禄来客栈,想结交薛定柔的那几个富家公子,见薛定柔给他们作揖问好,也有点受宠若惊愣了神,匆匆回了个礼。没想到薛定柔还挺好脾气的,没有那么大的架子,且本人比坊间传闻中英俊了不止一星半点……
哥几个突然觉得,败在他手下,也没那么难受了呢……
等到守门的卫兵打开城门,考官宣读贡士考生应考须知,一个一个多少紧张起来,轻则手脚发抖,重则人一歪昏厥过去。场面一时十分混乱,但在卫兵的主持下,很快又恢复了秩序。
薛福已经跟着人群退到了场外,朝薛定柔挥了挥手,薛定柔也朝父亲笑着点了点头,一切尽在不言中。
殿试内容都是在考场中务策一道,试题由内阁大臣预拟数种,临时呈皇帝圈定。考生殿试一律不黜落,只排定名次,这样想来还算轻松。只是考场换成了皇宫,考官换成了皇帝,就一点也轻松不起来了。几百人的考场设在室外广场上,顶着日头书写文章,不少人连握笔的手都是发抖的,越是发抖字写的越难看,越难看就越发抖。一抬头就对上附近考官的犀利眼神,直接架不住压力昏过去的人不在少数。
列在旁侧的太医院,赶紧把昏倒的考生扶到一旁救治。薛定柔身边就有一个昏倒的,他深吸一口气,努力屏蔽干扰,继续运笔如飞。
“父王,这些人考个试都能昏过去,您放心把我嫁出去呀?”宁玟小声向父王撒娇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