返回第二十四章 今晚月色真美(2 / 2)语君曾相识首页

只是这样的角度,让何君译并没有发现林语眼中闪过的有些难以捕捉的失落。林语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了,刚才竟突然有点期待他说出那四个字,如果他说,她的下意识一定会回答他“我也是。”

“明天来科里上课吗?”何君译转开话题。

“嗯,还是老时间。”林语继续吃着桂花糕。

“中午一起吃饭?”

“好啊,你们医院食堂的伙食确实比我们学校好。”

何君译笑了笑:“那欢迎你常来。”

林语放下甜品叉,喝了口茶:“不是都说你们医生工作忙,连吃饭的时间都没有吗?我要是没事就来找你吃饭,你就不怕耽误工作被开了?”

“工作的确耽误不起。”何君译认真地回答她:“不过你要是实在想吃,我倒是可以把饭卡给你,这样就算我不在你也可以吃。”

林语有些想笑,何君译虽然看起来是变了不少,但偶尔“直男”属性还是会蹦出来。看来他还真把自己当蹭饭的了。

“还是别了,怕把你辛辛苦苦赚的工资都吃没了。”林语对着他摆摆手。

何君译笑出声,对她说:“没关系的。”顿了顿,有些神秘地说:“突然想起来,阿姨在我很小的时候还问过我以后赚了钱怎么花。”

林语好奇:“你当时怎么回答的?”心想着这还真像她可爱的老妈能对一个小孩子问出的问题。

“给老婆花。”何君译笑着回答。

林语轻轻咳了两下,低下头抿了口已经见底了的茶说:“没想到你小时候觉悟还挺高。”

“我现在觉悟也很高。”何君译顺手给她添了些茶。

吃完饭回到家,林语打开钢琴,她突然很想弹德彪西的《月光》。她把窗帘打开,边弹边欣赏着落地窗外被掩住清辉的月亮。乐曲里描绘着它透过云层传出忽明忽暗的色彩,她的指尖仿佛有白色的光在流淌。

何君译倚着窗,望着对面比中秋月色还夺目的女孩,静静地听着虽然踩了消音踏板,但仍能隐隐约约飘来的琴声。他很想站在她的身旁,像此刻携着乐声的风,轻轻抚摸她柔顺细软的发,为她冲一杯蜂蜜柚子茶,然后像鲜花一般递给她,作为唯一的听众为她鼓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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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林语按照约定准时出现在了向阳学校,她穿着米白色的卫衣,后面还有个可爱的毛绒绒的小“尾巴”,看起来萌萌的。她到的时候正遇上从办公室出来的何君译,因为门口有很多病人家属,他只是向她点了点头便去忙了。

孩子们陆陆续续地进教室,当发现“小语姐姐”身后突出来的“尾巴”,便都调皮地伸手偷偷揪着玩。林语配合地时不时回过头,表情夸张地和因被发现而“惊慌失措”的小朋友对视。大家都默契地发现了这个有趣的“游戏”,和林语玩得不亦乐乎。教室里传来一阵阵孩子们爽朗而天真的笑声,连门外一直眉头紧锁的家长都忍不住跟着舒开了笑容。

一向沉稳的“大熊哥”也跟着大家一起在林语的身后参与这个“恶作剧”的游戏。林语走了两步回过头,本想和之前一样看向那个正在揪她“尾巴”的小淘气,却怎么也没想到正看到“大熊哥”收回手的时候被一旁孩子胡乱挥舞的胳膊撞到了鼻子。

“大熊哥”的鼻子下瞬间淌出鲜血,一滴一滴滴在地上,像血色的梅花,开了满地。林语吓坏了,也不知该如何处理,只能蹲下身抱着他,任由鲜血在她米白色的衣服上染出大片鲜红。她大声对门外呼救:“快来人!快叫大夫!”

很快冲进来一个白色的身影,那双有力的手把她拉开,林语瘫坐在凳子上,脸色煞白,手也止不住地发抖。她本就有些晕血,更何况这是在她课上出现的意外,她自责地咬着唇,那两瓣粉嫩如樱花的唇也瞬间失了颜色。

隔了很久她才看出那个身影是何君译,他戴着口罩,镇定地做着初步止血,一边柔声安慰着“大熊哥”。很快有护士推着平车进来,把“大熊哥”送回病房做进一步的治疗。何君译跟着出门的时候回头看了眼角落里正环着双臂,脸色苍白地看着地上那一滩血迹的林语,微微皱眉,眼底满溢着心疼,可惜林语并没有注意到他。

张阿姨闻讯赶来,疏散了门口围观的家长和孩子,嘱咐清洁工来打扫。她走到林语身边,轻轻拍了拍她的背:“林老师,没事了,咱们走吧。”

林语如失了魂一样,只是怔怔地望着正被拖布抹去的血迹,缓缓摇了摇头,目光空洞。她的脑子里闪过无数的不好的念头,她觉得很冷,把自己抱得更紧了,浑身都在颤抖。

张阿姨看着她叹了口气,也不知道如何是好,只能先在一旁帮着一起收拾,时不时看看她。

林语不知道自己坐了多久,她觉得时间过得好慢,好像有一个世纪那么长,张阿姨和清洁工都出去了,空荡荡的教室里只留下她一个人。她很害怕会有不好的字眼传来,她就这么直直地盯着那片已经干净如初的瓷砖,不住地颤抖。

一阵有些温热的雾气一点点湿润着她的眼睛,何君译正端着泡着蜂蜜柚子茶的马克杯蹲在她的面前。林语看着他,机械地接过杯子,当她冰冷的双手触到那片隔着陶瓷传出的温暖时,眼泪唰地一下就掉下来了,一滴一滴落在茶杯里,掉在地上。

何君译见她哭,心疼地说不出话来,忍不住抱住了她,轻轻拍着她的背,柔声安慰道:“没事了,没事了。”

林语并没有拒绝他的怀抱,反而用没拿杯子的另一只手紧紧抱着何君译,努力汲取着眼前的温暖,埋在他的肩上抽泣,哽咽道:“都…都怪我…是我…都是我的错…”

“木木,大熊哥已经没事了。这只是意外,不是你的错,真的。”何君译抚摸着她的脊椎,心理学上说抚摸中枢神经能最有效地安慰伤心的人,给他安全感。

林语抽泣着直起身,满脸泪痕,眼睛红红地看着他说:“真的?”

“嗯,真的。”何君译努力让自己的神情充满诚恳。

“可…可是…我明明…明明可以小心一点的…都…都怪我…”林语忍不住回忆起那个场景,自责地哭泣着,她没办法原谅自己,更没办法不去想孩子此刻正承受着因为自己的失职所导致的痛苦。她觉得自己很无力,除了内疚和自责,什么也做不了。

何君译接过她手上已经差不多接了小半杯眼泪的杯子放到一边,两只手环住她的腰,用身高优势一下子就把她抱了起来。

林语被突如其来的失重感惊到,努力挣脱着,用手捶打着何君译的肩,带着哭腔说:“你干什么,快放我下来!”

何君译反而把她抱得更紧了些,附在她的耳边:“别动,我带你去个地方。”

“你先把我放下来,我自己能走。”林语小声抽泣着。

“好。”何君译轻轻把她放下,从口袋里掏出纸巾,微微俯身,轻柔地拭去她脸上的泪痕,何君译就像是穿着白大褂的幼儿园老师,如同在哄小朋友一样说:“好了,木木不哭了,嗯?”

林语接过纸巾擤了擤鼻子,点点头:“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