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女郎,这流民这么可怕!”孙妪心里慌乱无比,她是郑氏的家生子,过去的半百岁月里虽然时常有战乱,天灾,一直在郑氏的庇护下无忧无虑的度过,还不曾领略过流民的厉害。
郑茵看着这灰沉的天空,不知道想到什么,叹了一口长长的气:“天地不仁,以万物为刍狗;圣人不仁,以百姓为刍狗。”
孙妪不懂她的主人说得是什么,听见流民这么可怕,她更是打起十二万分的精神干好手中的活,还不忘催促他人。
今日注定是不寻常的一天,得到消息的人们都在都在匆匆地准备部曲防卫,就连乌衣巷处处高门贵族也家家备好部曲,寻常氏族也是大门紧闭,早早地躲起来。生怕一个不小心就把小命给交待了……
而一旁的萧叡遭遇连连打击,一听他是萧氏的庶子,都不愿借粮给他,生怕遭到李氏的怨恨,这些都是和兰陵萧氏同一个低位的氏族,焉能不惧怕陇西李氏?
“求你了,伯父,就给我十车粮食吧!这对我来说真的很重要!”他苦苦地哀求着,双漆跪地。
男儿膝下有黄金!
“不,不,我这里的粮食都不够自己吃,实在是没办法借给你呀!你还是另寻高明吧!”吴鼎连连避开他,像躲避瘟疫一样避开他。
“江东吴氏多豪富,世伯就不能帮帮我吗?”他的声音已经越来越小,近乎一种绝望。
“实话跟你说吧,你这庶子深受大妇厌恶,我们可不敢得罪于陇西李氏,你自己想想吧?况且你一介庶子,要人没人,要力没力,要钱没钱,我们凭什么相信你!要知道我们的钱也不是大风刮来的呀,不是我们不借给你,我们也是视情况而定呢……
“多谢世伯,我已经知晓了。”萧叡遭到拒绝,也不生气,向他行礼告退。
“郎君,如何?”何叟一脸希冀地看向他。
萧叡摇摇头,回首看了看这森额阿门鼎立的大宅,握紧拳头,他双目专注凝视地看着,仿佛要把这府邸一点一滴的样子刻入心底。
这是他无法越过的高屋,就如他无法越过父亲心里的那条长沟。
“呵呵,”他自嘲地笑了笑。
“叟,我们回府去吧。”
“郎君不再努力一次吗?”何叟搓搓手,一副忧心忡忡的脸色。
“努力又何如?不努力又何如?”他看看那紧闭的大门,自嘲地笑了笑。
“这……郎君,我们还是再努力一把,我终究相信天无绝人之路,一切都会看得见希望的。”我们才拜访了两户人家,说不定下一户就会出现奇迹呢!
也不知道何叟哪一句话打动了他,他又恢复了往日神情,一身颓废之气总算散开了。
随后两人又敲一户郝姓氏族,可惜的是,守门的小厮一听到他是萧氏庶族,就立马关闭大门。
“走吧,叟,如今我已经不奢想了,”他挺直的脊背一下子弯下去,就如被风霜一下压垮了。
“他的生母无名无姓,死后也不得后人供奉,怕是一辈子都充当孤魂野鬼游荡了……”他一想到这,心如刀割,比剑刃捥的嫩肉还要疼上百倍千倍……
“唉……”
何叟亦步亦趋地跟在他身后,视线紧紧黏在他身上,生怕萧叡做了傻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