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大早走出树林,小九便见李谦洵主仆在草丛边等候,身后是一辆马车。
李谦洵见着小九,迎上去,笑道:“贤弟,昨日当真抱歉,我今日负荆请罪来了。”说着还真从身后取出一根荆条,一脸诚挚,“贤弟若不解气便打罢。”
小九看着他认真的样子,扑哧一笑:“不与你计较。昨日也不是你的错。”
谦洵这才松了口气。
两人上车,李周在车前驾马。
谦洵笑对小九道:“听七儿说,你昨日去了浣碧园?当真好雅趣。”
小九回道:“只是听闻长安大户人家都有些精巧的园子,便让那小书僮带我去见识见识。真是个避暑的好去处,比书房还凉快些。仲信兄昨日为何不带我去?”心中想着,莫非他知道那园子有些古怪在里头?
谦洵解释道:“家中园林有几处,避暑的好去处倒是浣碧园最佳。只因那园子附近都是女眷的住所,我的客人一般不过去。”顿了顿,看着小九笑道,“如果是你,那就另当别论了。你若喜欢,今天我们仍过去。”
看来李谦洵并不知道其中古怪。
小九又道:“对了,昨日在园子里还遇到个小娘子。”
谦洵惊呼一声,问道:“是何模样?”
小九比了比头发:“梳个垂练髻,十五六的样子。送了我一盒清爽的糕点,甚是可口。”
谦洵松了一口气,笑道:“那是家妹淑巧。幸好不是嫂嫂,她不见客人,更不愿见到男客。嫂嫂一般也不会到园子里去。不过今日先叫婢女去看看,别无意冲撞了嫂嫂。”
又一个怪人。虽说女眷不见外宾也不稀奇,即便见了,避开就是,气恼也有些怪异。口中便夸奖起了昨日那位小娘子:“令妹名如其人,果真是贤淑灵巧。”未说的半句话是,不同于你家其他那些怪人。
谦洵挑眉,坏笑道:“怎么,贤弟看上我阿妹了?”
小九看看李周,正专心驾车,便回头对谦洵翻了个白眼。
谦洵笑得更乐了。
到了安国府,谦洵让婢女先去浣碧园探过。
不一会儿,婢女过来禀报,浣碧园中并无闲人。
两人来到园中,小九让谦洵唤了几个奴仆在园外守着。婢女们放下茶点,也都照小九所言让她们回避了。谦洵只道她不愿人多嘈杂,扰了雅兴。
方坐下片刻,小九一心想遣开谦洵,再去看看那莲花,便找了个缘由:“仲信兄,我昨日在书房见到你的习字,想与你多做探讨,可否请仲信兄去取来?另外书架上有几本王右军的字帖我瞧着不错,可否一并取来?”
谦洵笑道:“这个容易,叫个奴仆去取便好了。”
小九无语:“你也不怕那些书僮奴仆捣毁了你的书房。”
谦洵一想到七儿,连声道:“去,去,我这就去。书房有点远,你且等我一会儿。”言罢便起身前去书房了。
昨日跟着七儿,一路疾步从书房过来,也用了半刻多钟。谦洵步子大,这一趟来回,少说也得一刻钟。这一点时间,找出这怨灵大约够了。
小九赶到湖边,却发现舟上坐着个人。舟上人听到脚步声,转头一看,见到小九,连忙起身。
正是昨日遇见的那淑巧娘子。
淑巧似乎有些惊喜,脱口而出:“你真的来了。”
不是说清场了么,小九在心中再一次暗暗骂了谦洵的手下。行了个礼,有些疑惑道:“娘子知道在下要来?”
淑巧忙摇了摇头,俏脸泛红:“并,并不是。昨日多谢郎君。昨日不小心,失手将打算送给阿娘的香囊掉进湖中。那香囊我奴绣了很久……幸而郎君帮奴,若不是郎君,等佣人来了,怕早已被风吹到淤泥里了。”
小九想起昨日那香囊,确实是绣得极为精巧,可知绣者之用心。答道:“此事也是因我而起必是我在湖中惊扰了娘子,去拾那香囊是理所应当的,娘子不必放在心上。对了,多谢娘子所赠的糕点,非常可口。”
淑巧甜甜一笑,露出两个浅浅梨涡道:“郎君喜欢的话,奴可以多做一些。”说完觉得不妥,红着脸低下头,咬着下唇,双手绞着一方小锦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