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成面露讶色,挑眉问道:“这消息传到府中不过六七日,你们是从何得知?”
曹康道:“皇上张贴圣榜,宣扬贺将军的功德,这举国上下,谁不知道?贺将军大破敌军,连战告捷,听说,那齐国都已呈送了降书。贺将军委实是劳苦功高,据说他在北疆已与齐军相持了十余年,眼下班师回朝,自是万众瞩目。”
“是啊,十余年了,府上老太太整日的为他求佛念经,想必是思念的紧。现今传来了消息,合府上下忙成了一团,就为了迎接将军和小姐。”赵成喝了一口煮好的姜茶,一口暖流悠悠的流入嗓间,甚是舒适。
听了这话其余三人均是满面疑惑,问道:“小姐?素来只听闻贺将军训兵有方,骁勇善战,却不曾听说贺家在北疆还有一位小姐,这小姐是贺将军的姊妹不成?”
赵成哑然失笑,摇头道:“非也,非也,这个中缘由外人自是不得而知。这位小姐,是贺将军的独生女儿。”
此言一出,登时勾起了曹康三人的好奇心,曹康道:“豪门贵族的家事,我们这些草莽平民自是不会知晓,赵大哥,您在那府中也生活了四五年,不若说来与我们听听,使我们也长些见识。”
赵成面上不由得显现出得意洋洋之色,心里便有意卖弄,嘴上却又道:“不成,不成,我不过是府中的家丁,岂有在背后议论主子的道理,这若是传到了他们的耳中,我定不会有好果子吃。”
曹康哪里肯依,仍旧好声央求道:“好大哥,此处就咱们几个人在一起喝酒取乐,此时说的话不过一盏茶的功夫便会忘到脑后,我们断然不会传出去让别人知道。你且信我这一回,与我讲讲吧。”
另外二人亦是这般与赵成商量,赌咒发誓。
赵成哈哈大笑,道:“看在我与曹康从前的交情,我便与你们说道说道,不过,各位也记住自己说的,便将这话当作这酒一般,喝了,就没了。”说着,他举起了曹康面前的酒杯,一饮而尽。
曹康立刻连声附和,并为他满上了手中的酒杯。
“府上贺老夫人膝下有两个儿子,长子名叫贺远山,便是现今在北疆快要回京来的大将军,次子叫贺远川,现任朝中的内阁学士一职,是从二品的大员。”赵成不再卖弄,慢悠悠地道。
听到此处,又有人问道:“贺家几代都立有赫赫战功,为何这贺二老爷没有与父亲兄长一处征战沙场,扬名立万,反倒在京中做了一个文职?”
赵成对于自己的叙述被突然打断很是不悦,皱着眉,道:“许多人一提起贺家就想到打打杀杀,若是果真如此,那贺家的家业断不会像今日这般大。你以为这贺府中人全都是无谋武夫不成?只知蛮打,不懂学识?现今贺府中的文官又岂止二老爷一个,便是他的儿子贺少爷,也是一般的博学多识,现今虽然年幼,却也在朝中做了一个正五品的官。”
说完这话,他见无人提出异议,心内稍稍满意,又道:“府中的二夫人原是宣平侯爷的千金,现主持府内中馈,一切事物均是由她安排,井井有条。她与我们贺二爷育有一子一女,这贺少爷便是我们方才所说的,名唤云祎。二小姐,名唤云溪,现今应是有十四五岁了吧,极得老太太和二夫人的宠爱。”
看着周围的三人听得聚精会神,他心内更加开心,又接着道:“至于刚刚我们所说在北疆的那位小姐,她是大老爷的独生女儿,早在十年前便与大老爷一处去了北疆。我进府也只有四五年的光景,连大老爷的面都不曾见过,关于这位小姐,更是知之甚少,只听人偶然说起,好像唤做云初,与二小姐也是差不多的年纪。”
曹康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继而问道:“那么这大老爷的夫人又是何人?他男人家的行军打仗,为何不将女儿放在家中,反倒带在身旁呢。”
听到这话,赵成突然变得神秘兮兮的,道:“这事我知道的不多,只是听府中有人隐隐议论过。我们的这位大夫人并非与贺家门当户对的小姐,只是北疆的一个平民丫头。早之前大老爷与老将军一齐去北疆之时遇到了她,且在北疆与其定下婚约,后又将她带回了京来。老夫人对这桩婚事是极其的不满意,她不喜这位大夫人出身低微,不知礼数。只是老将军对此事不计较,大老爷又是真心喜爱夫人,她也无可奈何。”
“到了后来,这位夫人生了一场病,却怎样都医治不好,最终离世。那时的大小姐应该只是四五岁的孩子。大老爷奉旨出征,怜其留在京中无父母照料,便将其带到了北疆,在小姐的外婆家长大。”
“还有一种说法”赵成突然压低了声音,道:“是说这位大夫人是被贺老太太找人医死的。大老爷心中似乎也是有一丝猜到,故而将女儿带了离开,十年来都不曾回京。”
看到三人惊诧的表情,赵成有些后悔多言,担心他们真会一个多嘴,将这些话传到外头。故而又倒了一杯酒,递给曹康道:“这些话我也是听说,捕风捉影谁知真假,你们听听便也罢了,不必当真。”
言罢,又岔开话题,四人把酒言欢,又聊了好些。
过了许多时候,外面的雨竟真的慢慢停歇了,赵成忙唤伙计取回外袍,与三人依依作别。
他走到外面,解开马绳,醉醺醺的驾着马车向贺府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