鬼见愁笑意更甚,居高临下看着在地上摔得四脚朝天的郁轻舟,“轻舟老弟,话也不用说那么难听嘛。你跟了我,这才叫弃暗投明呢。”
郁轻舟勾起嘴角轻笑,挑起下巴指指两个小兵,“真不好意思,我学不了他们俩。小爷我不会摇尾巴。”
“这是什么意思?”一个小兵疑惑不解地问道。
旁边的小兵一巴掌拍上去骂道,“傻啊你,他骂咱俩是狗呢。”
鬼见愁哈哈大笑,“你们这几个臭虫就你有点意思。接着喝你的玉米糊糊去吧。走,我们上醉仙楼逛逛。”
说着对他俩抖抖钱袋子,笑嘻嘻地带着两个小兵离开。
瘌痢头恨得直咬牙,“这人莫说是鬼见他愁,我看天王老子见了他也要抖三抖。”
躲在院子里观战的胖子见鬼见愁走远,这才一个箭步冲过来朝着两人嘘寒问暖,“怎么样?你俩没事吧?”
瘌痢头一面爬起来拍着身上的灰,一面白了他一眼,“死胖子,成天当马后炮,刚才怎么没见你过来帮忙?每次一到关键时候就不见人影。”
胖子嘿嘿地笑着挠挠脑袋企图蒙混过关。
瘌痢头见他笑更生气了,“死胖子还有心思笑呐?该笑的是人家,人家上醉仙楼去了,吃完笑着捧着肚皮扶着墙回来。”
胖子见瘌痢头生气了赶紧转移话题,“诶,你说这鬼见愁是不是又去找那个女人去了?”
瘌痢头没好气地答道,“这还用说嘛,每次鬼见愁洗得喷香地出门,除了找那个女人还会找谁?”
郁轻舟听不明白,好奇地插嘴问道,“你们说什么呢?什么女人?”
瘌痢头脸上露出意味深长的笑容,凑近郁轻舟低声说道,“你不知道吧?鬼见愁那厮在这永安城有个相好的。”
小瘸子见他们都围拢在一起,赶紧拼命往里挤,一面小声嚷嚷着,“说什么呢?我也要听,我也要听。”
胖子把一脚把他踹出去,“一边儿去,大人说话小孩别插嘴,找杜严玩去。”
小瘸子小声嘀咕着,“我才不找他呢,他那么唠叨……”
赶走了小瘸子的几人继续窃窃私语,瘌痢头十分兴奋,“他俩都想好了好一阵子啦,鬼见愁经常去找她,朝那女人身上不知散了多少钱财,不然哪至于还跟咱们挤这破屋,上不遮雨,下不避风的。”
刚说完,郁轻舟的肚子不合时宜地叫了起来,饿得挠心,玉米糊糊闻着也格外香甜。
他瞬间对这个话题失去了兴趣,转身快步朝锅旁边走过去,火急火燎地说道,“行啦行啦,吃饭吧,管那么多做什么。左右他口袋里的钱也不会花在咱身上,拿去找女人也正常。”
说是吃饭,也不过是稀得像水一样的玉米糊糊和几片干瘪发黄略带点咸味儿的菜叶子。
今天还算不错,有鸡蛋,算是加餐了,没有油,煮了一锅蛋花汤,四个人伸长舌头吃得一脸满足。
杜严挺直脖子看着,他们装作看不见,只当他不存在,看着他那张悲天悯人的苦瓜脸实在是心烦又影响食欲。
两三口扒拉干净之后,几个人又百无聊赖地瘫坐在地上,胖子和瘌痢头又滚在一处打架打发时间,小瘸子看着没心没肺地笑个不停。
院子里其他人看着打在一起的瘌痢头和胖子打赌,看谁能赢得今天的胜利。
和往常一样,赌注是一耳光。下了注的人在胖子和瘌痢头耳边嘶吼着喊着加油,兴奋地等着赏下注的另一方一巴掌。
郁轻舟躺在地上,头枕着双臂看着头顶上深邃的蓝色天空。
这里的天和长安的很不一样。这里的天又深又碧,深得像是要把人吸进去。
长安的天清浅广袤,稀薄的浅云绵绵延延,悠悠散散的浮在天上。看得人也飘飘悠悠的,如同置身云端,宁静又愉悦。
那时候他经常躺在草地上看长安悠悠的白云一团团从眼前飘过,耳边是蛐蛐儿清亮的叫声,一切都那么静谧那么祥和。
有时候夏夜约上三两好友吟诗喝酒,泛舟湖上赏月至天明,快意非常。
冬日里买上几斤上好的羊肉,切了薄片,一家人围坐在一起一片片涮进炊锅里,看着锅中升腾而起的热汽,听着屋外雪落的声音,温馨而融洽。就连平日嫌过分吵闹的弟弟,这一刻也显得可爱许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