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孙头绘声绘色讲了一段溯阳王殿下少年时对抗权阉的英勇事迹,座下汉子们听得是热血沸腾,都愤世嫉俗起来,每一根头发丝儿都表达出对殿下的崇拜敬仰之情。
底下有人捶胸顿足,眼泪汪汪儿地道:“老孙头,那之后呢?这赵权金是怎么在猪圈里捡回一条命的?”
老孙头仰天长叹了一口气,有些生硬地说道:“要不怎么说是好人不长命,祸害遗千年呢……”
话刚说到这,只听“砰”的一声,大门被人一脚踹开,来人脚力太大,以至于门扉连晃都没晃,瞬间支离破碎,木屑翻飞。
众人大惊失色,齐齐向后望去。
谢元澈也回头看去,因为刚才门扉落地,腾起了大片灰尘,再加上屋里灰暗,远远的只能瞧出来是十来个五大三粗的男人,看不清面貌。
正一头雾水的时候,右手腕突然被人牢牢抓住,坚硬的骨节硌得她皮肉生疼,谢元澈忍不住回头,正好对上老孙头那双浑浊的眼睛,老头露出一个风干的笑容,轻轻道;“孩子,别动。”
一个疑问还没等问出口,她手腕吃痛,身子踉跄几下,几乎腾空而起,眨眼的功夫,就被老孙头塞进了方桌下面,帘布垂下,彻底与外界完全阻隔,随后老孙头将一个冰凉的东西放到她手里。
谢元澈低头一看,正是老人家不离手的那块酸枝醒木。
老孙头声气不稳地说道:“一块小小醒木,在我们说书人眼里,比命还要重三分,你手里这块,跟我一辈子了,小姑娘,我看你第一眼就知道,你是个有情有义的好孩子,我今天把这块木头交给你,不值钱,你就权当帮爷爷个忙,好好留着,别让它归于尘土。”
谢元澈舌根有些发僵,电光火石之见,她已经隐隐感觉到了什么。
其中一人大喝道:“一群无知刁民,胆大包天,竟敢聚众诋毁赵公公,简直是大逆不道,来人!”
“在!”
“整个茶楼,只要是会喘气儿的,甭管是谁,通通给我抓起来,一个都不能放过。”
“是!”
一时间,整个茶楼鸡飞狗窜,斥骂声,呼冤声,巴掌声,此起彼伏,刚才还热血沸腾的汉子们纷纷怂了下来,拼了老命告饶。
谢元澈蜷缩在桌子下面,紧紧咬着嘴唇,一滴泪从眼角无声滑落。
看来从门扉落地的那一刻,老孙头就料定了这场灾祸,老人家看似糊涂,实则比谁都清醒。
可大难临头之时,他竟会选择救一个素不相识之人?托付醒木?
谢元澈胸口有些发麻,几乎要喘不上来气了。
赵权金权倾朝野,祸国殃民,由此可见一般。
过了许久,外面突然没有了叫喊声,也不知他们被带到哪里去了,茶楼里只剩下一双硬底靴落地的“蹬蹬蹬”声,许久不去。
谢元澈捂住胸口,冷汗直流,“咣当”一声——她一不小心,把醒木掉在了地上。
谢元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