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高估自己这方面,人类永远学不乖。
想象的痛苦永远比不上亲身经历的。
这几天隗安宁在前所未有的极限中度过,以躺在地板上的方式。
时间快到了。
她紧闭双眼,不愿睁开。
时间快到了。
隗安宁缓缓从地上坐起来。
你是不是觉得无法直视这几面墙壁。
少女点点头,脸上是呆滞与迷茫,犹如变了个人。
她的确算是变了,起初,以自己为视角,那些画面接二连三地穿过身体,各种各样的声音贯穿耳膜,“鬼离”说得对,她甚至以为自己快疯了
那些惊人的血腥场景和鬼离的记忆相比毫不逊色,甚至更胜一筹。
不得不说“她”的直觉是正确的,隗家家主和隗家的祖先,不知从何时起出现了分歧,她分明看到了那些刽子手残暴地手起刀落,制造这几堵墙的每一个镜头,更可怕的是当时的隗家人让一个小女孩亲眼见到这些。
人真的是世界上最复杂的存在。
这些记忆带给她的不仅仅是心理上的折磨,更有肉体上的痛苦,浑身上下每个毛孔都如同被针刺一般,力量流入她体内的过程比不打麻药就下手术刀还要难熬,她在地上翻滚,恨不得把指甲触碰到的每一处都抓破,在那之后,她感受到了一种超脱。
有一瞬间,她有了自己已经超出人类这个范畴的错觉。
这还不是鬼神佑所有的力量,但要应对即将到来的选择,尚且够。
期间送饭的仆从们一次又一次敲响房门,而她一次都没有爬起来,那些人识趣地离开,谁都没有贸然闯入,真正的痛苦只在前两天结束了,之后,就是茫然。
她的心沉了下去,好似再也不会浮上来。
当数到第十次敲门声时,她颓唐地坐起。
“请进。”
连声音也变得低沉嘶哑。
身后的门被打开了,来人一句话都没说,瓷器碰撞的声音过后,门被关上,隗安宁回头,看到门边摆放着的丰盛饭菜,一点拿的欲望都没有。
吃饭对现在的她来说不是必要的事。
她看到了房间里飘动的白色小光点,以及墙壁上若隐若现的水流花纹。
那是傀家的灵魂们呈现给她看的。
也许这些花纹一直都在,先前她的力量不足看到。
隗安宁伸手摸了摸墙壁,花纹随着她手指的贴近愈发密集,就好像逝去的族人们跟她打招呼似的。
“我现在终于明白无论如何都无法破坏这些墙壁离开的原因。”
这些都是她的家人,她没有魄力再杀死他们一次。
直至在这房间最后的时刻,隗安宁等来了一脸憔悴的家主夫人,她看上去真的病了,雍容华贵的衣服都掩盖不掉她的病容,女人泪眼婆娑地抚摸她的脸颊。
“安宁,阿姨这几天都……没办法来看你,你不会生阿姨的气吧?”
“不会。”
隗安宁露出释怀的笑容。
“你怎么变成这样了……”家主夫人差点泣不成声,她看上去是个如此柔弱的女性,隗安宁知道,她的内心远比外表强大得多。
“阿姨,这才是我本来的样子。”
“无论你什么样,你都是阿姨的孩子。”
家主夫人是唯一一个愿意进来给她梳妆打扮的人,那些仆从只是拿着工具站在门外等待,隗安宁也乐于见到他们这样,让不熟悉的人触碰她的身体,她怎么都无法接受。
抖开隗家送来的衣服,家主夫人的脸色变了。
“怎么能让你穿这么露的……”
那衣服第一眼看去就是几片布,风一吹,十分容易走光,隗安宁对此不怎么在意,这种衣服跟鬼神佑曾经穿过的相比已经算严实的了。
她张开双手任由家主夫人摆布,紧接着一串又一串手工制作的首饰套在她的身上,和鬼离带过的有些相似,又不尽相同为了尽可能还愿,隗家也是下了苦心。
“阿姨。”
“嗯?”
“你知道我接下来会去哪儿吗?”
替她调整衣摆的中年女子手指停在半空,眉头微微皱起,沉痛地点了点头。
“阿姨没有隐瞒我呢。”
“事已至此,隐瞒也没用,如果你了解发生了什么,阿姨只希望你知道得更多些。”
家主夫人看上去极度伤心,但眼中的光依旧存在。
离开房间前,家主夫人用黑布条蒙上了她的双眼,牵着她外屋外走去,傀家族人的气息逐渐从她的身上远去。
前方等待她的不是记忆中的老式木楼梯,而是狭长的铺着地毯的道路和不断往下的水泥阶梯,极长的衣摆拖曳,试图妨碍她顺利前进,隗安宁在心中感叹着隗家势力庞大的同时,耳边的杂音越来越多。
他们走到了极其深的地下,人声鼎沸,当她感觉到自己走到一个空旷巨大的空间时,所有声音在一瞬间消失了。
然后是许多人站起的声响。
家主夫人全程握着她的手,此时五指紧了紧,松开,支撑她到最后的女性就这样离开了,她无法反抗自己的命运,只能选择不去正视。热搜resxs