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送一个人故地重游,顺道被带过来的。”
“隗息”此刻应该说烠,明显被青年的话给镇到了,他立刻站起来。
“她已在隗家?她在何处?”
青年四下看了看阴暗的地下,最后看向他旁边那几乎不透光的房门。“不出意外的话,在这里面。”
“这里……”
烠喃喃自语,再度看向墙壁。
“你还是那么厉害,一上来就能抓住重点。”
青年的赞美颇为虚伪,烠不擅长斗嘴,也不喜欢呈口舌之快。
隗安宁在离开前已经苏醒了部分“鬼离”的意识,她失踪了那么久而且还是在这个男人身边,力量绝对不容小窥,如果她已经回来又没有行动,除了打不过,就是不能打。
如果关于这个问题的思考止步于此,那么想想百年前的“隗安宁”,当时她能够完成“神佑祭”,不存在力量上的薄弱,当时她选择留在这,没有破坏这里的意思。
如果不是打不过,那就是后者。
墙壁看上去十分古老,哪怕有修补的痕迹也是很久以前的事了,这里打扫过,但灰尘去不干净,显然很久都没人下来。
问题变得很简单,有什么能困住一个有着任何人类都无法匹敌的、掌控自然之力的古代人。
实际的物件让人无法信服,那能阻挡她的只可能是这的墙壁,但看上去并没有什么特别的地方,退一万步说,哪怕墙壁里使用了十分现代化的材质,如今的隗安宁也不像是会被这种人造材料困住的角色。
会让“隗安宁”忌惮的
“墙里是何物?”
“傀家人。”
烠一时之间没明白他的意思,细细回味之下嘴唇颤动,脸色变得惨白,青年第一次在他面前露出遗憾的神色,有些沉重地闭上眼。
“无论是你的隗安宁、过去的隗安宁、还是……阿离,想要通过破坏离开这里,是不可能的。”
不是没有能力,而是突破不了心理枷锁。
“彼时……那些人是生?死?”
“都有。”
短短的两个字很容易把人间地狱描述出来,任何人都可以想象那样的画面:死去的人在火焰的协助下化为一堆灰烬,没有破碎的骨头被击打成极小的碎片,倒进那些糊墙的泥浆里,而活着的人也未必是真的活着的,也许只是离死亡只有一步之遥,他们的躯壳是固定墙体的最有利辅助。
令人作呕、不寒而栗。
此时此刻,烠突然理解为什么过去的“隗安宁”会失去记忆,清楚地记得发生的这一切,记得弥漫在周围的空气是同族们散发出的死亡气息,支撑起容纳自己的空间的是他们的血肉之躯,如果不清除这些恐怖到极致的记忆,只怕“隗安宁”不仅不能为人所用,更是成了一个生不如死的废物。
“最早铸造这房间时,周围还不是山坡。”青年缓缓道来,“过去地势更低,这本来是一层平房,后来为了掩人耳目,就把屋子给掩埋了,堆高了土地,变成山坡,在上面建造宅子。”
他清楚这里的每一寸。
“……而汝知晓一切,只是冷眼旁观。”烠冷冷回击青年。
“我的目的和其他人不同,如果在当时就毁了隗家,可能永远都达不到。”
烠难得动怒,指着墙壁:“这些人何其无辜!”
“你不会明白。”青年的敌意消失得干干净净,他看着眼前披着幻象的人,灯光的折射下,瞳上生出几分朦胧之感。
“这些人的牺牲和世间法则相比,不值一提。”
烠不知该怎么回答,只得捏紧拳头别开脸。
“你不知道你自己在做什么、该做什么,但我知道,多余的大道理就不用讲了,我早就成了不值得救赎的鬼。”
“……此番种种,汝可否协助隗家?”
“没有,但也应当同罪,你不这么认为吗?”
青年回答得干脆,烠紧皱的眉头稍稍舒缓,把他每一个细节尽收眼底的青年深吸一口气,像是要压抑自己的愤怒似的。
“我还会再来的。”
他留下这么一句话,头也不回地走了。
他们两个本来有很多话可以说,但谁都没有说出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