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安笑了笑，说：“别人都想着怎么欺负我，我要是被淹死了，说不定父皇也会开心吧，为什么不让我去死？为什么要救我？”

白昭的目光在他身上来回扫动，看的他心里发毛，那眼神太凶了。

半晌，白昭说道：“你要是觉得我不该救你，那你现在就去死吧。”

说完便甩着袖子走了，余留谢安一个人惶恐。

小太监刚吩咐人烧了水来，就看到白昭黑着脸气匆匆地走出去，刚到门口，便伸手拦住他：“哎哎哎，贵人，您去哪啊？您让我烧的水来了，您看这……”

白昭一把挥开他的手，身高还不及小太监的胸部，却冷着脸，阴沉沉地问道：“他有病吗？”

他手往内屋指着，小太监一眼就明白了：“三殿下，是不是对您说了什么呀？”

“他问我为什么不让他去死，为什么要救他！”白昭气的脸色发白，“哼，我倒是多管闲事了。”

“这三殿下，被人欺负惯了，突然有个人对他那么好，自然是不习惯的，您本事滔天，又何必在意他的话呢？”都会死在这里，我还真不该救他。”

白昭还是气急：“别人欺负他，他就不能还手么？这么胆小，迟早都会死在这里，我还真不该救他。”

“话可不能这么说。”小太监摆摆手，“这宫里啊，虽然身份很重要，但后台更重要啊！三殿下没了母亲，又不得皇上的宠爱，空有一个虚名，有什么用？还不是被那些王公贵族压的死死地？偏偏他又聪明的很，知道服软，要是和别人起了冲突，谁会帮他？我吗？”

他弯下腰，压低了声音：“若是生在一个寻常人家，指不定还好过些，偏偏生在这帝王家，身不由己呀！”

白昭沉默了半晌，若有所思。

他的声音温和了下来：“去给他洗个澡，去去风寒，这么小，别落下了病根。”

身旁有风吹过，他大步跨了出去，小小的背影却有种伟岸的错觉。小太监怔怔的看了片刻，心道：你也不大啊。

他低声笑了笑，或许是三殿下真的遇到了贵人，难得有人对他这么上心。

小太监转身往屋内走去，却被门旁边忽然窜出的身影给吓了一跳，他惊呼一声，说道：“殿下您躲在这儿干嘛呢？吓奴才一跳。”

“殿下您怎么不说话呀？”他伸出手在谢安眼前晃动，谢安却一直没理他。

他拖着湿漉漉的衣袍，躲在门后听完了白昭与小太监的对话，心情莫名紧张，视线只停留在白昭身上。

白昭走过了石阶，要过大门了，谢安身体一偏，绕过小太监赶忙追出去，清冷的风吹在他身上，冷的他发抖，他一边裹紧衣服，一边快速地跑着。

但白昭却是运着轻功，虽然还不熟练，但比谢安可跑得快多了。谢安只能一路狂奔，小脸被吹的红扑扑的，汗与水混合在他脸上，黑发凝成几缕，贴在他额头上，狼狈不堪。

可他的视线却从混浊渐渐变得清明，眼中的白昭化为一个白色的光点，飞快地在接连的屋檐上跳动，那时候，他只想追着那个光点，仿佛那就是他的一生所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