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亲被皇帝叫去了偏殿,似有别的事要商议,白昭百般无聊,便由宫人带领着四周闲逛。他想离开去找明镜的,这京城离连城可不近,此番出门虽没有被规定时间,但他仍须抓紧一分一秒。
他瞧见了一座座巍峨的殿宇,那是他的村子无法比拟的存在。琉璃般耀眼的砖瓦,精致优雅的亭台楼榭,明净的碧池清水上飘着大片的浮萍,湖中尾尾鲤鱼翻越,所有的事物看起来都令人心旷神怡。
可这湖底潜藏的暗水凶兽,却时时都在翻涌,稍有不慎便会卷入其中,被啃的连渣滓都不剩。
这不,凉亭那边,便是一出好戏。
熙攘着几个稚童的声音,白昭随声看去,目光停在了那里。
宫人瞧见了,便与他解释道:“唉,小公子,那是几位小殿下,正玩闹呢。”
玩闹?
白昭凝眸,看那架势,分明是要打架吧?
白昭努了努嘴,道:“喏,你自己看,这是玩吗?”
“呃,这……”宫人凝噎两声,干笑着看去。
谢安被他两个大哥堵在坐凳上,面露恐色,眨巴着大眼睛,身体止不住的颤抖,连声音也带着颤栗:“大哥……二哥……”
谢铮双手抱胸,一只脚登在坐凳上,弯下腰来,把谢安围在一个圈子里,居高临下地说:“今日在国子监,你倒是威风啊!”
谢安靠在圆柱上,缩了缩脖子,“我没有……”
“夫子夸你聪明,你就得意了?你为什么就是记不住教训呢?”
谢昀在一旁看的轻松,这等事,他从不亲自出手,自有谢铮这个打手来装腔作势。
白昭在不远处看着,好奇地问着缘由,那宫人俯首作揖,赔笑道:“真是让贵人见笑了,站在一边的是大皇子殿下谢昀,未来的储君人选,您看那站姿,那气势,真是随便都压人一等啊!”
白昭瞪了他一眼,宫人赶紧接话:“嗯……弯着腰的这位嘛,是二皇子殿下,叫谢铮——至于坐着的那位嘛,是三皇子谢安,其实是个可怜的孩子。”
“他们为何堵他?”
“因为这三殿下,他出生的时候,母妃就去了,难产而死,难产,您懂吧?”
白昭点头,示意他继续说下去。
“这三殿下,本来就是个好苗子,在国子监学习,常常高人一头。这就让别家的少爷小姐们不高兴,但碍于三殿下的身份,也不好有什么动作,只有大殿下和二殿下经常找他的麻烦。奴才这么说,您听得懂吗?”宫人怕白昭理不清他的话,尽量说的通俗一点,但这几岁的孩子,他也没指望他能听懂些什么,但贵人开口了,他这做奴才的,岂有不从的道理?
然而白昭显然是能听懂的,他的心智一向比同龄人成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