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晴儿,我们在院子里下盘棋吧。”景易微微笑着跟站在他面前的景晴说。
景晴微蹙眉,本想阻拦,但是看着几日不出门的父亲,还是点了点头,过来半扶他。
一座小小的庭院里,一对父女如以往千百日子一样,下着棋。只是景易的棋子落得越来越慢,咳嗽也不时忍不住发出,被袖子掩住,而显得低沉闷声。
“父亲……”景晴还是忍不住走过来,抚住他的背帮他缓缓,眼里只有无奈和隐藏住的哀伤。
景易拍拍她在肩上的另一只手,笑着道:“老毛病了。来,你坐下,为父有些话要和你说。”
景晴听话地坐到他旁边的石凳上,看着年方不到四十的父亲略显沧桑的双鬓,虽然还是那么温文儒雅的模样,还是让他看起来倍感沧桑与寂寥。
“晴儿,父亲很高兴能看到你及笄成人,给你取字。”景易看着自己护了十六年的女儿,眼里都是慈爱,“我看着你长大,看着你明理懂事,这十六年,我很满足。只是……”简易顿了下来。
“只是什么?”景晴看着欲言又止的父亲。
“只是……”景易看着庭院里的那棵大叶相思树,又看看景晴,“你娘等得太久了……相思不知深几许,而今亭亭如盖矣……”
景晴觉得很不好,眼眶湿了,父亲从她出生满月,也是娘亲难产去世一个月,便种下了这棵大叶相思,如今十六年了,她的出生让母亲和父亲分离了十六年,这是她一直以来的愧,虽然父亲他一直都把她当成上苍最美好的赠与。
“父……”她改了口,叫回及笄以前的亲昵,“爹……您想娘亲了吗?”
“是啊,很想……很想……”景易把目光从大叶相思收回来,看着景晴,“晴儿,如果,我自私地去找你娘了……你不要难过,要为爹感到高兴,知道吗?”
景晴再也忍不住了,她蹲下来,头靠在景易的腿上,不让他看到眼泪,她知道她应该让父亲放心,让他再无牵挂,但是一想到父亲这可能就是临别的嘱咐,就抑制不住哀痛,这个护了她十六年的人,这个唯一的至亲,可能再也陪伴不了她了。
“晴儿,我跟你讲过《易经》,你忘了吗?试思未生之前有何像貌,又思既死之后作何景色,则万念灰冷,一性寂然。”
“自可超物外而游象先。”景晴接道,“晴儿记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