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月妕这日午觉梦魇不断,再一次被惊醒时,才将将过了半个时辰。
她起身行至案几前坐下,刚靠上凭几白雨便将凉好的花茶斟好递到了跟前,她接过刚喝下一口,春和便喜气盈盈的进来禀她:“殿下,祁生回来了,不久前带人去了刑部,此时该已审上了!”
李月妕闻言说不高兴是假的,应了声后,她望着春和问:“魏集呢?魏集也回来了吗?”
春和摇头,回:“奴再去拖人问问。”
说着春和便起身又出了门。
可刑部已锁了院,春和遣了叁河去多方打探也探不出什么,却听同僚说穆家的小少爷在祁生之后带着两个中年男女也进了刑部,至今未出。
待叁河回禀了小公主后,小公主的眉头一时间皱着又松、松下又皱起,叫伺候的婢子们一时间都有些紧张不安。
刑部锁院直至晚膳也没开,中途还派人去抓了人;李月妕拨着碗里的饭,本就没什么胃口的她,好容易提起精神刚吃了没两口,便被闯进来的七皇子彻底败了胃口。
七皇子提着剑,脸因喝了酒而发着红,看着她时又因怒气而显得有些扭曲。
“七哥哥这是要做什么?”李月妕被春和和白雨紧紧护在身后,她望着喘着气的李玺,道:“这里可是东宫!”
李玺暴怒:“那又如何!我这便杀了你!叫太子日后还怎样猖狂!!”
说罢,他便提剑挥了过来,李月妕一惊,忙将挡在自己跟前的两个丫头拉到身后,自己还没来得及反应,便被匆忙进来护驾的东宫卫首领李耸救下,但尽管如此她还是不慎被划伤了手臂。
李月妕惊惧之下查看了身后两个小丫头有无被伤之后,回身望着被压住的李玺,实在愤懑,直至春和哭着跑出去找元素她才反应过来自己的手臂伤了,身旁的白雨虽比春和大些,可此时也被吓坏了,站在一旁惊惧不定的颤抖着发号施令。
屋子里的婢子们一时间都有些沉默,年纪大的已随着白雨的命令动了起来,有的年纪小早已跌坐在地上缀泣不止。
到处都因这场变故而乱糟糟的,小公主瞧着心中愤懑之上变得更加愤懑起来。
待小小的花厅安静下来时,已是半个时辰后了。李玺半个时辰前被灌了两碗醒酒汤,这会儿酒也醒了,正阴鸷的看着已上好药包扎好了的李月妕。
李月妕这会儿缓过神来,越想越是愤怒与后怕,她在花厅里转了许久才沉着声音说:“将七哥哥好生送到四哥哥府上去。”
李耸带李玺走时,李玺突然大喊起来:“你与太子一样都是丧门星!早晚有一天我会杀了你们!亲手杀了你们!”
“殿下……”
李月妕行至凭几前坐下,疲惫的摁了摁眉心打断了白雨,仔细想了想道:“吩咐下去,此事不许外泄!烂也要烂在自己的肚子里!”
白雨望着将手握的关节发白的李月妕,应下:“喏。”
……
这天夜里下起了雨,李月妕坐在廊前屋内,一夜没睡,直至晌午,叁河才带回了消息,五皇子李志李肃平被终身禁了足,四皇子李承远和七皇子李玺则被降了皇子位份一道被皇帝派去了守皇陵,而相应的贵妃与德妃也被降了位份;而潮县那边陛下与大臣们议了议,还是决定派李昌文去主持赈灾,着其明日便出发;叁河还说,太子殿下已在回来的路上了。
李月妕顾不上修饰形容,早早的便跑到东宫门口等着。
果真在未时一刻等到了太子殿下的辇架,日光倾斜,李月妕站在门口看着被包裹在光里的太子殿下,就如神祇般,晃的她一时竟有些分不清现实和梦境。
带他下了较辇,她早已提着裙子不顾一切的飞奔了过去,颇有些飞蛾扑火的架势,那火光与她来说却如救赎般,她一把将火光抱住,流着泪呜呜咽咽的唤他:“太子哥哥……”
李珏说不清自己被妹妹和弟弟救了是什么感觉,他此刻只能轻拍着李月妕的背道:“孤回来了。”
李昌文在旁调笑着打趣:“真是感天动地!闻着流泪听者伤心!空前绝后的第一拼命十三妹!”
“噗……”李月妕笑,哽着嗓子从李珏怀里出来,轻轻捶了一下李昌文:“你这是什么破比喻,哪里学来的!”
李昌文笑,带着她跟着李珏边走边骂:“臭丫头,可高兴了罢!”
太子殿下和李昌文要去商议要事她便没跟着,只祁生一直跟着她,待到了自己院子里的小花厅,李月妕已然缓了过来,她看了一圈,才想起来问:“魏集呢?他还没回来吗?”
话音刚落,祁生便跪到了她跟前,揖着手说:“魏集为了能让吾等逃生,孤身去引开了追兵,坠下悬崖至今下落不明。”
李月妕嘴边的笑因着这句话僵在了嘴边,她甚至觉得空气都变得稀薄起来,她又问了一遍:“你说魏集怎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