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青衣摇了摇头,面带笑容,道“这么多年辛苦你了,听春雪说你作夜又是一宿没睡。你赶紧去睡觉吧!剩下的由我来做。”
“春雪那小妮子又跑去碎嘴,看我这次不狠狠的收拾她,把青玉司对付谍子的那套手段给她用上。”鹅黄衣裙的少女佯装恶狠狠地说道,说完之后就笑了。整个大厅里的批红少女都已经见怪不怪了。这个一手掌控整个青玉司谍报系统的头号大碟子这一生只对郡主宁青衣笑过。
若说整个青玉司最怕不是宁青衣,而是眼前这身穿鹅黄色罗裙的秋叶,对待叛变碟子更是心狠手辣绝不留情,曾经发明出一套剥皮的手法,将人的头皮割开一条缝,然后往缝中灌水银,没有多久皮肉分离,人皮落地,人却活着,当真是血淋淋,一般人见到直接吓晕了。让人毛骨悚然,无论是大档头,小档头还是彼岸花,六千里,就连不服管教的屠夫也是谈秋叶而色变,如同老鼠见到猫一般但颤心惊。
曾经有个屠夫游走于青楼酒肆,对相好的泄露了青玉司的机密,第二天那屠夫和那不知情的戏子直接被剁碎了喂狗。是秋叶主司亲自督刑。
宁青衣不得不装作恼怒的样子才逼迫秋叶前去休息。摇了摇头对这丫头倒真有些无奈,随即拿起桌上秋叶用过的狼毫,看着眼前堆积如山的谍报,陷入深深地回忆。
南唐十七年,南唐质子案后的第六年,那年她宁青衣刚满五岁。初次和秋叶相遇是在曲都城街道上。天空中飘着大雪,空气中弥漫着悲哀,死亡,凄冷的味道。连年征战,繁重的赋税徭役压干榨尽了黎民百姓的最后一丝气息。适逢灾年,难民逃难到曲都城,又遇瘟疫,整个曲都城饿殍遍地,说人间炼狱也不为过。
一些衙役将早已死去多时的尸体聚集到一起,准备焚烧防止瘟疫进一步的蔓延传播。一个蓬头垢面衣衫不整,甚至分不清是男是女的孩子死死的挡在一具刚刚死去的女尸前面,不让衙役去触碰那具尸首。口中发出歇斯底里的喊声和嘶哑的咆哮声。那种无助,倔强,让见惯了人间惨案的宁青衣为之动容。
年幼的宁青衣跑了过去,扶住了那用尽最后一丝力气摇摇欲坠的孩子,可能出于孩子的本能那个原本凶恶的孩子倒是出奇的安静了下来。眼中饱含着乞求和绝望。宁青衣坚定的点了点头,那孩子放松之后便晕了过去。
几天了那孩子醒了过了,只是望着窗外的天空发呆,宁青衣捧着一个陶瓷制的罐子递给她,黯然道:“这是你母亲的骨灰,你收好。”
那孩子小心的捧着罐子,眼底皆是悲伤和落寞。
后来,宁青衣才发觉她是和她一般大小的女孩子,宁青衣问她“你叫什么名字”。
她答道:“狗蛋,我娘说贱名好养活,”说完以后她望着窗外的天空发呆。
“想你娘了,”宁青衣缓缓的问道。
狗蛋点了点头,从鼻腔里发出一声“嗯”
“我也想我娘,我娘说:“乱世求生不易,要我好好活下去,青衣是娘和爹留着这世间的唯一念想。那天若不在了,娘和你爹爹会很伤心的”。宁青衣说完忍不住泪水从眼角滑落下来,但是她仍然笑着。
……。
“我给你起个名字吧!以后好好的活着”宁青衣擦干眼泪笑着问道。
狗蛋点了点头。
“那以后就叫你秋叶好了,碧云信断念故乡,秋叶成诗想爹娘”
宁青衣回过魂来,看着滴落在纸上的墨,苦笑一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