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绯桐与生俱来的皇族高傲,令叶难书心生厌恶。经历过极度苦难的人,原以为自己足够坚不可摧,可在这种迫人的气势之下还是会被轻易击溃。
“你又知道什么?”人各有命,凭什么顾绯桐就是天生高贵,而他就要受流放之苦?永不得见天日?
顾绯桐正准备说什么,突然间,她感觉到喉头一阵腥甜翻涌,这种熟悉的感觉似乎在某个深夜的噩梦中出现过。接着就是腥气引起的胃部翻涌,她避到一旁,用帕子掩住口鼻,猛地咳嗽起来。
大滩鲜血从口中咳出,渗透了顾绯桐的丝绢,沿着细白的手腕顺流而下,沾湿了桃粉色的衣裙。
“陛下!”檀银正准备走过去扶住顾绯桐的肩膀,却不小心瞥见了她手掌上殷红的鲜血。他忽地感觉心间某处被点燃了一簇极小的火苗,紧接着火势疯狂引燃起来,像是风日中的山火,如毒蛇并进,延绵不止。
时隔多年,这种感觉重新回到了檀银的身上。
无形的烈焰像是某种赎罪的业火,要将他焚烧燃尽才算甘心。那火底的灰烬如同漫天蝴蝶,萦绕不散,仿佛一层浓黑如墨的烟雾。
“这就是蝎家主身上的‘黑蝶’么?有意思。”叶难书看着用手拼命攥住胸口衣襟的檀银,像隔岸观火的人,甚至幸灾乐祸地勾唇一笑。
顾绯桐的视线愈发模糊,隐隐约约听到叶难书说的什么蝎啊蝴蝶的,还以为自己出现了什么幻觉。
她奋力向前走,想扶住什么可以依托的东西,却总是在绕着墙壁走。
终究,在虚空和乏力之中,顾绯桐直直栽了下去,手中梵无紫珠散落一地。
“寒衢,你变得软弱了啊。”叶难书知道一些关于蝎家主的秘闻,微微昂首,“这么多年过去了,你还没有习惯?”
此时的檀银,只能将双目轻阖,用手中刀丝将顾绯桐扶起,单手将她拦腰抱在手中。他极力避免去看暗红的血液,可睁眼对上叶难书之时,原本澄澈如泉的眼睛,却折射出了一丝妖艳的红。
“难书后生,还不住嘴!”空丰从青源钱庄赶了出来,远远就看见寒衢那副样子,心知大事不妙,赶忙将三枚银针精准插入寒衢颈后穴道,使他情绪稍微稳定下来。
“空丰前辈。”叶难书对这位千面怪医还是有几分尊敬地,作揖虚行了一礼。
“你是真不怕死么?再这样下去,薄和雅来了也救不了你!”空丰胡子一捋,冷瞪叶难书一眼,“寒儿,跟老夫回钱庄。”
“前辈,”叶难书叫住空丰,“我知道颜西对您有恩,可就算是有您出面,我也不会将度厄花拱手相让的。”
空丰单手摁住寒衢,道:“这件事情,你什么时候都可以说。不过为了身家性命,现在你还是闭嘴的好。”
……………………………………………………
虞星洲原是想带着项怀灵去聚贤阁喝上好的美酒,可项怀灵偏就是不肯,说什么好不容易出来一趟,要品一品“真正的民间美味”才行。
“怎么样,项三小姐,这酒好喝吗?”虞星洲看着项怀灵在街边酒摊上喝了掺水的米酒后,一副要吐不吐的模样,调侃道。
“好喝。”项怀灵强逼着自己把这劣酒咽了下去,强颜欢笑道。
“是吗?小爷酒量不好,那这两坛酒,就请千杯不倒的三小姐代劳罢。”虞星洲极其大方地将两坛酒推到项怀灵跟前。
“咳咳,这你就不懂了吧。”项怀灵睁眼说瞎话,预备!“这酒呢,要两人对饮才算妙,一个人喝的那是闷酒,是最没意思的。”
虞星洲装作恍然大悟的模样,轻握住项怀灵的手腕,让她对着夜空中的一轮明月,道:“‘举杯邀明月,对影成三人’,现在有人陪你喝了,快把这两坛酒喝完吧。”
诗文是你这样用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