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次来法还寺，最紧要的便是找明悟大师问一问萱儿的病。传闻明悟大师观古今，知天命，晓星宿，通人心。

这是他最后的希望了，也是萱儿最后的希望了。

每逢初一十五，他便不愿再踏入少女的闺房，因为，看了少女发病的模样，他会心疼。

却又无能为力。

这些年，寻医问药，走过了许多地方，见了许多自称的神医和他封的神医，都没能治好萱儿。

萱儿已经由最初的害怕，镇定了下来，逐渐习惯，逐渐接受。他却不想说服自己，不想让萱儿一辈子活在病痛的折磨之中。

轻轻叩响禅房的门扉，传来一道苍老的声音。

“施主，老衲已经等候多时，你终于来了。”

蒲团上坐着一白胡须老僧，双目微阖，有点像画壁上的老神仙，不怒自威。

王信大吃一惊，抬脚轻轻地走进，缓缓地坐下，不敢做出太大的声响，怕惊扰了大师。

“大师为何如此说？”

“施主前来，不正是想要寻找老衲？”

明悟睁开双眼，眸光里满是看破一切的深邃，笃定且沧桑。

“咯噔”一声，王信心中七上八下得好似一个被扒光了衣服无处遁形的人。无法反驳，不自觉地点头道，“是，果然什么都没能逃过大师的慧眼。”

明悟笑了，“这世间，哪有什么慧眼？有的只是人心罢了。”

王信坐着都感觉到身上的热血正在翻滚，是啊，人心比慧眼可难多了。

大师一定有办法治疗萱儿。想到这儿，又镇定了不少。

“大师所言极是。家妹身染奇疾已久，在下斗胆请问大师，可有办法救治家妹？”

明悟摇了摇头，王信的眸光瞬间熄灭了，心头翻涌的热浪也熄灭了。冰冷，枯槁，好像那么一刹那间，整个人坚持的信念坍塌了。

明悟见状，讳莫如深道，“老衲不是大夫，自然不会看病。不过，”

“不过什么？”激动得差点跳起来。

“这世间的因果，才是最神奇的良药。老衲只知，施主你不日便将做出一个重大的抉择。这，便是改变一切的因。”

明悟站起身，道了声“阿弥陀佛”，便走出了禅房，留下王信还呆愣在原地，久久回不过神。

重大的抉择？他？他明明问的是萱儿的病情啊，为什么会跟自己的选择有关联？大师这是想暗示他做选择的时候要溯本追源，思虑周全吗？

大师的意思是，萱儿能否摆脱病痛，就看他如何选择了？什么选择，能够改变他和萱儿两个人的命运呢？他该怎么做准备，才能够做出正确的选择呢？万一选错了，萱儿岂不是……

心下一沉，顿觉时辰不早了，来了也有一会儿了，得尽快赶回去，不然萱儿那丫头该着急了。

连忙原路返回，轻车熟路地找到了那颗高大的桑榆树。却眼前的一幕却是让他心惊肉跳了一番。

“萱儿！你怎么样？又发病了吗？来，做好，喝点水，有没有好一点？”

抱起少女放在一旁的石墩上，解下挂在腰间的水壶，打开，凑至少女嘴边。

清凉的水流滋润了心扉，滋润了脾胃，压抑的窒息感，慢慢褪去。

少女急忙开口，“哥哥，没事，我好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