汪万重听了王顸的话,自是愈加迷惑,忙眨巴着眼睛问:“从我开始?何言从我开始?我今日所为皆是为了萧氏江山社稷吧!”
“哼,天下最不要脸的就是你这等酸腐文人!死的临头,真的不懂么?”王顸一边说一边对着汪万重笑了笑,又慢慢地说道:“借你首级,练我胆量,你,可肯么?”不等汪万重有所反应,王顸手中刀尖已经划破了他胸前的袍襟,露出了白花花的肥肉。
眼前一切,把周遭众人惊得目瞪口呆。反倒是任约,竟在王顸身后笑出了声,道:“将门虎子,此名不虚。唉唉,遭逢如此乱世,你年过半百,还自诩从未亲手杀过人,岂不谬哉?”
这话得分开来听,前半截儿是夸王顸,后半截儿是损汪万重。你从未杀过人,身为军中都督,你是凭么子混上来的?不会杀人的饭桶将军,如何指挥千军万马?战场之上,真刀真枪地干起来,焉有不败之理?
汪万重吓得额头上沁出了汗,忙斜了眼睛去看任约,道:“大都督且救我!我也曾忠心耿耿于大都督。”
邓瑞在一旁哈哈大笑,说:“也不用你的驴脑壳儿想想,大都督救下了你,可把你往哪里安置?你心高气盛,一般人可驾驭不了你呀!”
汪万重忙道:“只要大都督开口说情,保全了我的性命,后半生做牛做马,我都愿意为大都督效力,上刀山,下火海,我汪万重自是万死不辞。”说话间,汪万重不时地去看那抵在前胸上的刀尖,但又坚信这是在逼迫他说出实话,见持刀之人面无表情一如继往地冷漠,又忙对任约说道:“以大都督之威望,若咱二人一心忠于大丞相,还怕大丞相大业无成么?你我皆是文韬武略之旷世良材……”
“愚蠢!”任约击碎了汪万重的白日梦,喝斥道:“尔等蠢材,不死何为?还旷世良材?真真是瞎了你的狗眼!我任行俭纵然死在荆州大军之手,也不过是偶有失误,一招不慎,死得磊落,如何与你为伍?”
庄瑞霖来到王顸身后,小声道:“就凭他这畜生脑壳儿,也不能让他死得过于痛快。若杀一头猪,一头驴,我等弟兄还有生出些许怜悯之心,倒是这畜生不如的东西,反是让人不知如何才是解恨。”
王顸默默地点头,心中打定了主意。
“为何这般骨肉相残?”汪万重似是不恐惧了,使劲瞪起眼睛,问:“为何辱骂于我?尔等不知刑不上大夫之古训么?”
“畜生你可是大夫?你还有脸把自己划为大夫之列?”庄瑞霖冷笑道:“临死都不以为自己认贼作父,还不是畜生脑壳儿么?”
“你是说,大丞相是国贼么?”汪万重倒是认真了起来。
军候段巍抬脚踩住汪万重的脚踝,致使跪在甲板上的汪万重更加难以动弹,段巍又问:“那你说,侯瘸子不是窃国之贼,又是什么?难不成还对你有知遇之恩?”
汪万重咧着嘴,像是被踩得极痛,说道:“他一心为当今圣上之江山社稷,如何为窃国之贼?若不是大丞相有镇兵经武之略,宗室诸王岂不是早就乱了天下?”说到此,汪万重竟然强挤出一丝微笑,又对着王顸咧了咧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