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此龌龊嘴脸,怎不让人恶心痛恨?王顸手上一用力,刀尖扎进了白而富有弹性的肥肉里,立即有血珠儿滚出来,鲜红刺眼,腥臭呛人,汪万重就叫唤起来,说:“小爷饶命,我知道你们王家的厉害,也钦佩你祖父之威名,只恳求小爷莫杀我!哎呀,哎呀,快住手。”
王顸并不住手,刀尖在汪万重的胸前划出一道浅浅的沟,不过四五寸长,并没有立即涌出更多的血来。众人连连叫好,似是在为王顸鼓劲加油,庄瑞霖说:“想想安康郡王就是因为此人而死,让他死前遭点罪都算是便宜这狗贼!”
汪万重连连嚎叫,王顸的额头上冒出了汗。邓瑞说:“不杀此人,不得以谢天下,此贼不除,国无宁日。”
一听这个,王顸手中的刀反而停住,细细地看了那向外翻口的刀口,笑道:“需让他吃点苦头,谁让他到如今都是一脑壳儿狗屎呢!”汪万重见王顸手中的刀尖又要扎进他的肉中,忙叫道:“何不让我死得痛快些?”
王顸正要转头看看庄瑞霖是否同意,却见浔阳舰紧靠了过来,左军校尉彭安城跨上破奴舰的甲板,身后是两个军士押着一个全身铠甲之人。汪万重一见此人,大叫:“宁德平,你降啦?堂堂的前锋刺奸军候,毫无招架之功?你,你如何对得起大丞相之赏识与厚爱?”
如此一番混话,直气得庄瑞霖握起了拳头在汪万重面前晃晃,道:“闭嘴吧,说得越多,舰上之人越恨你!你信不信?”
“纵然我浑身是铁,又能锻打几根钉?”宁德平满脸怒气,看看庄瑞霖,又对汪万重喝斥道:“你贪功冒进,自不量力,一心想在大丞相面前表一表功绩,终落到如此下场,如何还在我面前装得人五人六儿?”
汪万重咬着牙冷笑道:“呵呵,小子,你与我为敌,这是要投进荆州逆贼的怀抱么?”
彭安城抬脚踢了宁德平的两腿后窝儿,两个军士顺势摁住他的双肩,宁德平就在甲板上跪了,头却是昂着。任约看了一眼,说:“无名小辈,心比天高,以为攀上了侯大丞相就是一辈子吃喝不愁,实没想到泼天富贵来得快,去得也快,死到临头,仍未悔悟,想来终是可怜之人。”
宁德平斜了眼睛看看任约,冷笑道:“若不是你们这些亡命之徒冒死追随侯景渡江攻陷建康,我等低贱之人又如何会有谋逆之机?好在苍天有眼,你也落得与我一样下场!呵呵,人之将死,何须多言?言又何益?”
王顸看看自己手中的钢刀,暗想,任何一个将死之人,看来都是一肚子委屈啊。彭安城看见王顸手中的刀,就知道汪万重胸前的口子乃是他所为,就笑道:“这个也是罪不可赦之狗贼,毛军侯正是死于此人之手,不杀他,不足以告慰毛山虎贤弟,你且沉住气,杀了那一个,再慢慢剐这一个,练手么,就该拿世上最最可恨之人,若将来活捉了侯景那瘸子,第一刀也由你来。”
众人哈哈大笑,宁德平就翻着白眼看了看王顸,冷笑道:“纵然你是皇室贵胄又如何?天知道哪一天会落得何等下场?黄泉路上,宗室与庶民为伍,又当如……”不等宁德平把话说完,王顸已把手中钢刀刺进了他的咽喉,血从宁德平的嘴里喷出,刀尖就从脖颈后边扎出,王顸猛地一躲,仍有污秽之物沾到了战袍前摆上,不由得一阵恶心。
“好!让汪从事也看看,荆州军中哪一个不是嫉恶如仇?”任约边说边盯着汪万重的脸,又扭头对段巍道:“段军候,听说你也是富家子弟,你可敢把此人的首级取下来?也让弟兄们看看你与侯景众爪牙决裂之心,嗯?哈哈!为难了吧?”段巍一时脸色苍白,不知如何是好,邓瑞说:“砍一个死人,心一横,迈出第一步就成啦!”
段巍手握着腰刀,试探了几番,终是不敢下手,汪万重叹息道:“军中皆是你这般人物,遇到大丞相所帅虎狼之师,焉有不溃败之理?”
“啊……”段巍一声吼叫,一刀下去,宁德平立即尸首分离,段巍一把揪住首级上的发髻,提起来,凑到近前看了看,猛一甩手,正砸中汪万重的脸,吓得王顸赶紧往后一躲,宁德平的首级就滚落到甲板上,汪万重一时没回过神儿来。稍过了片刻,终于不似人声地嚎叫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