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丝清正想着,耳中却听到郑平渊的答话:“已经好多了。”
陆丝清点了点头,斟酌着说:“唯望郑公子能早日复原。”
眼下二人的位置令陆丝清有些哭笑不得。郑平渊站在门口,陆丝清站在院子里,倒好似对方是主人,而她倒成了客人一般。
屋子里的灯光映在郑平渊的脸上,陆丝清大抵能看到他的表情。此时,郑平渊一双眸子正深深地注视着她,直逼得她无处遁形。他的目光仿佛一潭平静的湖水,虽然表面波澜不惊,却已经将她吸了进去,且深深地溺入其中。
他始终没有再开口,陆丝清当然知道——他在等着她的回答。若然说她对上次郑鸢儿的话尚有几分不信的话,那么此时看到郑平渊这样的目光,之前残存的疑虑亦已经消逝殆尽了。
她的心愈发矛盾。
定了定心神,陆丝清若无其事地走了过去,避开他的眼光,似是漫不经心地说:“郑公子来这里,不知道倩倩姑娘是否知晓。”
“倩倩?”郑平渊怔了一下,思索着她这句话的意思,他盯着陆丝清看了片刻说,“我想陆姑娘大概有所误会。”
郑倩倩是郑平渊的伯父的私生女,二人其实是堂兄妹,有着血缘之亲。郑平渊的伯父,娶的是当朝的公主。据说成婚之时,那公主曾迫他立誓,此生绝不纳妾。偏生郑平渊的那位伯父竟是天人之姿,又风流倜傥,京城中倾慕他的女子何止一二。许多年来,他的确不曾纳妾,只是他身边的女子,似乎从未断过。
郑倩倩的生母,据说是一个绝世的丽人,只可惜出身风尘,又仙逝较早。倩倩似乎承继了母亲的风姿,只是从小却体虚多病,而那位公主又一向不喜欢她。郑平渊的祖母身边刚好没有后辈相伴,便把郑倩倩接来身边抚养。因郑倩倩稍有不如意,便容易犯病,所以家人对她简直百依百顺。即便是郑平渊自己,亦对这位没有父母在侧的妹妹呵护备至。
郑平渊斟酌着言辞,试图用简单的几句话澄清这件事:“倩倩是我们家一个远房亲戚的女儿,她母亲去世的早,我的祖母怜其孤弱,便叫人把她接来府里。这些年来,祖母因子女皆不在身旁,对于常在身侧的倩倩自然疼爱有加。再加上倩倩与生俱来体弱多病,稍有不顺便亦犯病,所以家里丫鬟亦事事顺着她。她素日被宠溺惯了,总难免有些骄纵,但她总无恶念,其秉性是再好不过的。前次她曾言语间冲撞了姑娘,我代她向你赔罪。”
陆丝清摇摇头说:“郑公子错了,我是极喜欢这位姑娘的。”她缓了缓又说,“上次我还同云儿说起,你和倩倩姑娘真正称得上是郎才女貌。”
郑平渊脸色倏地一变,过了好一会儿,他才尽可能平静地说:“倩倩和鸢儿一样,都是我的妹妹——而且她已经许了人家了。”
一声轻微的惊讶声“啊”之后,便是轻轻的叹息:“那真是可惜。”
郑平渊看了陆丝清好半天,终于叹了口气,低低地说:“有些事情,我以为鸢儿昨天已经告诉你了。”
该面对的问题终归是要面对,过了片刻,陆丝清有些凄然地说:“那又怎么样?”接着她莫名地冷笑一声,“求郑公子别拿我们这些底下人开玩笑了!”
郑平渊怔了怔,走近几步,看着她的眼睛低低地说:“怎么是玩笑呢?”
郑平渊一向平静、沉着的目光中,此刻却闪着热切。陆丝清感觉自己几乎快要被那种目光给吸进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