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平渊更是心绪难平。他所烦恼的不只是郑鸢儿,更多的在于陆丝清之事。归期已经越来越近,这个令他无法割舍的女子,究竟该如何是好?再加上鸢儿已经将事情弄到这步田地,他已经无法再逃避下去了。
难以抉择之际,郑平渊想到了好友冯墨修。
冯府中。
冯墨修一面烹茶,一面淡笑着说:“原来竟是真的,我之前猜得倒也不错。上次白玉观音案一事,你不惜开罪权贵,不惜连夜奔走,你对那姑娘的案子如此上心,我当时就有些疑惑,总疑心不止报恩这样简单。如今倒果然应验了。”他在郑平渊对面坐下,笑着说,“今日得你亲口证实,倒勾起了我的好奇心——我真想见见那姑娘究竟是何等丽人。”
郑平渊神色有些复杂:“只是我总猜不透她心中所想。只觉她常常想要避开我,有时……”他缓了缓说,“有时甚至冷冷的,总之实在叫人捉摸不透。”
冯墨修笑而不语。
郑平渊抬头不解地问:“你笑什么?”
冯墨修微笑着说:“你不明白姑娘家的心思。”他缓了缓说,“若是一个姑娘对待别的所有人都很好,独独对你不理不睬,这大概有两种原因——要么她对你厌恶到了极点,所以不想理你;要么她心中已经有了你,只是出于某种原因不敢过分接近你,只能避而远之。”他意味深长地看了郑平渊一眼,“你认为自己是哪一种呢?”
郑平渊沉思不语。
冯墨修叹了口气说:“若是这位姑娘果然厌恶你,有心不想理你,她又何苦冒着生命危险去救你呢?”他缓了缓说,“据我看,这位陆姑娘对你还是有些情意的。你现下最应该思虑的,不是她对你是否有意,而是该如何处理这段感情。”
郑平渊沉默良久,问:“冯兄,依你说,该当如何呢?”他知道,墨修之前曾有过类似的经历。
冯墨修的神色渐渐肃然起来。过了好一会儿,他才叹了口气说:“你二人到底不是一样的人。你若问我呢,我只能劝你,如果你如今陷得并不深,尚有斩断的可能。你回到金陵,日子久了,时间自会冲淡一切。但如果你无法约束自己,最终极有可能会酿成悲剧。”他看着郑平渊说,“这是你自己的事,旁人多说无益。你好好想想吧。”
却说郑鸢儿一行人归期只余数日。郑鸢儿原本要赶在临走之前绣给祖母的一套衣服,至今还没有绣完。再加上她近日心情不好,因此多半都是由秋菊代劳。这日,眼看快要完工了,却短了几色针线,秋菊便打发两个小丫鬟到针黹铺去买。好巧不巧,这日陆丝清受柳姑之托,顺路将几匹麻布卖给布帛铺。这针黹铺与布帛铺恰巧相邻,因此陆丝清从布帛铺出来时,同郑府的那两个丫鬟刚巧打了个照面。陆丝清认得,其中一个正是郑鸢儿身边的人。
在陆丝清眼里,丫鬟与主子原没有什么两样。她微笑着打了声招呼,哪知那丫鬟看到她,面色却有些讪讪的,只微微点了点头。另一个丫鬟更是同她使了个眼色。两个人便匆匆离开了。
陆丝清心中有些疑惑。她是习武之人,听觉本要比常人灵敏一些,她很快便听到那两个丫鬟走出十几步以后的话语声:“同她有甚可说。若不是因为她,小姐和少爷也不会吵架,小姐也不会被少爷禁足了。”
陆丝清呆怔在那里。因为她?吵架,禁足?难道是她那日离开郑府之后发生的事情?
细思极恐,她只觉整颗心突然之间寒得彻底。这些富贵人家,究竟有几分真心,几分假意?